第1章 重生后,我成了摄政王的复仇棋子
- 重生后,我成了摄政王的复仇棋子
- 西门无仪
- 14473字
- 2025-05-23 07:04:43
1
喉间的鸩毒还在灼烧时,我听见了那道虚伪的声音。
“姐姐既然不愿和离,便去冷宫静思吧。”苏曦的帕子掩着半张脸,指尖却故意露出沈珩送她的翡翠镯子,在红烛下泛着冷光。
这是我前世被灌下毒酒前最后一幕——我的未婚夫和妹妹站在冷宫门口,像看蝼蚁般看着我吐血身亡。
而现在,我攥着喜服上的金丝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重生回到大婚夜,案几上还摆着未喝完的合卺酒,空气中飘着甜得发腥的香气——和前世鸩酒一个味道。
“沈公子要和离?”我抬眼,看着沈珩递来的宣纸。
他身着大红喜服,腰间却挂着苏曦绣的玉佩,针脚比我昨夜赶工的鸳鸯枕细密三倍。
前世我竟蠢到以为他嫌弃我手笨,原来只是心早给了别人。
“阿离,莫要让本公子难做。”沈珩皱眉,眼底闪过不耐,“曦儿已有三月身孕,你得体谅她......”
“体谅?”我忽然笑出声,指甲划过宣纸边缘,触感比前世的冷宫铁窗还要硌人。
2
上一世我体谅他寒门出身不易,替他隐瞒科举舞弊的脏事;
体谅他说“娶你是为了苏家商铺”,忍下通房姨娘进门;
甚至体谅他将我推入火场,只为给苏曦摘那支沾着火星的玉簪。
这一次,我要他连本带利,血债血偿。
“沈珩,”我忽然撕开喜服外袍,露出里面暗纹素裙,“你以为换身皮子,就能盖住当年在贡院换卷的脏手?”
厅内死寂。
苏曦的帕子掉在地上,露出她眼底的惊惶。
沈珩踉跄半步,喉结滚动:“你......你胡说!”
我指尖一扬,三枚带血的指甲扣进他手腕。
这是前世我在他书房暗格里扒出来的证据——半卷未烧尽的誊抄试卷,墨水里掺着他独有的沉水香。
“要不要我喊人来搜?”我贴近他耳边,“或者问问你那位监考大人舅舅,如今还在不在城西乱葬岗?”
沈珩脸色瞬间惨白。
苏曦忽然扑过来,指尖想抓我的脸:“你这个毒妇!明明是你偷了珩哥哥的卷子......”
“啪——”
我的耳光比她的尖叫先一步落下。
她捂着脸后退,发髻上的珍珠步摇歪得可笑,正是我今早“不小心”碰松的钗子。
“妹妹这张脸,留着去天牢哭吧。”我捡起地上的休书,慢悠悠撕成碎片,“不过这正妻之位嘛......”
碎纸落在苏曦脚边,她浑身发抖,忽然转向高堂下的宾客:“各位大人明鉴,姐姐她、她疯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人群中果然有顶青竹小轿,轿帘半掀,露出一角玄色锦袍。
谢穆,那个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此刻正托着腮看我,指尖玩转一枚鎏金令牌,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像看一场好戏。
“摄政王可曾见过疯妇?”我提起裙摆,踩着碎纸走向他。
3
前世我在冷宫临死前,曾见过这令牌在沈珩手里,原来早在那时,这两人就有牵扯。
谢穆挑眉,指尖令牌转得更快:“本王见过的疯妇,都活不过今夜。”
“那我算不算例外?”我停在轿前,故意让他看见我掌心的月牙疤——这是前世为帮沈珩抄书,被镇纸割伤的旧痕。
他眸光微沉,忽然伸手扣住我手腕,力气大得像要捏碎骨头。
“苏离,”他低笑,拇指碾过我伤疤,“你该知道,拿这种把柄要挟本王,要付出代价。”
我反手按住他手背,指甲掐进他虎口:“沈珩通敌的账本,在城西当铺第三格暗柜。”
周围倒抽冷气声此起彼伏,我听见沈珩踉跄着摔倒在地,“至于代价......”
我凑近他耳边,“摄政王难道不想知道,当年是谁给您母族扣上通敌的帽子?”
谢穆的指尖骤然收紧,令牌“当啷”落地。
我弯腰捡起,发现背面刻着半只展翅的凤凰——和我前世在冷宫挖到的玉佩碎片一模一样。
“来人!”沈珩忽然尖叫,“她疯了!快把这个疯妇拖出去!”
他的小厮举着木棍冲过来,我后退半步,却被谢穆猛地拽进轿中。
玄色帷幔落下的瞬间,我听见他漫不经心的吩咐:“沈府私通逆党,满门暂押刑部。至于这位苏小姐......”
他指尖挑起我一缕碎发,烛火将他轮廓映得锋利如刀:“即日起,暂住本王府。”
轿帘彻底合拢前,我看见苏曦扑向沈珩,却被卫兵一脚踹开。
她发髻上的珍珠滚落满地,像极了前世我咳出的血珠。
而沈珩望着我,眼底终于浮现我熟悉的恐惧——就像当年我举着烛台,烧了他藏赃银的账本时一样。
“怕了?”我隔着帷幔轻笑,“这才刚开始呢,沈公子。”
谢穆忽然低笑出声,手臂绕过我腰际,将我按在他膝头。
我嗅到他身上沉水香混着铁锈味,这才注意到他袖口渗着血——原来他早中了埋伏,却故意在此时现身。
“利用本王复仇?”他指尖划过我锁骨,停在喜服内衬的暗袋上,那里藏着我今早偷来的沈府密道图,“苏离,你比传闻中有趣多了。”
我反手扣住他手腕,将藏在袖中的匕首抵住他咽喉。
4
刀刃是用前世沈珩送我的金钗熔铸的,此刻映着他眼底的兴味,泛着冷光:“摄政王不妨猜猜,我是想杀你,还是想救你?”
他忽然捏住我下巴,迫使我抬头。
烛火在他瞳孔里碎成金箔,落在我颤抖的睫毛上:“你掌心的疤,本王记得。”
他拇指碾过我唇畔,那里有块极淡的胎记,“十二年前,城西破庙里,替本王包扎伤口的小丫头。”
我浑身血液凝固。
前世我从未告诉任何人这段往事——那个暴雨夜,我在破庙救过个浑身是血的少年,他发间别着半块凤纹玉佩。
此刻谢穆腰带上,正挂着那半块玉佩,用金线缠着我当年撕下的裙角。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声音发颤,匕首“当啷”落地。
他却忽然低头,在我耳边轻笑,呼吸灼热:“现在才认出来?晚了,苏离。从你撕毁休书那刻起,你就只能和本王绑在一条船上——”
轿外忽然传来箭矢破空声。
谢穆瞬间将我护在身下,袖中暗箭连发,掀翻轿顶。
我看见火光中,沈府死士举着染血的刀扑来,为首之人戴着鬼面,额间有颗朱砂痣——正是前世给我递鸩酒的太监!
“想杀我?”谢穆指尖扣住我的手腕,将我拽进他怀里,“先从本王尸体上跨过去。”
他掷出的令牌划破鬼面人的咽喉,鲜血溅在我喜服上,绽开红梅般的印记。
我忽然笑了,抓起地上的匕首刺进另一个死士心口。
温热的血溅在脸上,比前世的鸩酒更让我清醒。
谢穆愣住,我却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摄政王,这局棋——”
“我们,赢定了。”
轿外厮杀渐止,谢穆低头看我,指腹擦去我脸上血迹。
他眼底翻涌的暗潮里,终于有了我熟悉的、十二年前那个少年的影子。
“好个‘我们’。”他忽然揽住我腰,带着我跃出轿子,玄色衣摆在火光中翻飞如鸦羽,“从今天起,本王的仇人,便是你的仇人。”
他指尖掠过我唇畔,“至于回报......”
我抬头,看见沈珩被卫兵按在血泊里,苏曦抱着他大腿痛哭。
远处,皇宫方向亮起三盏孔明灯,那是谢穆的暗卫信号。
“我要你活着,看着沈珩身败名裂,看着苏曦生不如死。”我攥紧他袖口,感受着他脉搏在掌下跳动,“更要你——”
“陪我踏碎这吃人的世道。”
谢穆忽然大笑,声如洪钟,震得漫天星子乱颤。
他反手握住我指尖,按在自己心口:“如你所愿,我的......”
他顿住,眼底闪过狡黠:“未婚妻。”
我挑眉,看着他腰间突然多出来的婚书——不知何时,他从沈珩身上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婚书。
上面朱砂印还未干透,在火光中像滴新鲜的血。
“摄政王这是强取豪夺?”我晃了晃婚书,“不怕天下人笑话?”
“笑话?”他揽着我转身,看沈府众人被押走的狼狈模样,“等明日朝阳升起,全京城都会知道——”
他低头,鼻尖几乎触到我:“苏离已是本王的人,动她者,死。”
5
晨雾漫过街角时,我靠在谢穆肩头,看着沈府匾额被摘下砸烂。
苏曦的尖叫渐渐消失在巷尾,而我的掌心,还留着他方才塞进来的东西——半块凤纹玉佩,和我藏在发间的另半块,严丝合缝。
“十二年前你救我一命,”他声音低哑,“十二年后,换我护你周全。”
我握紧玉佩,感受着他体温透过衣料传来。
前世的鸩毒仿佛还在喉间灼烧,但这一次,我有了握刀的力气。
“谢穆,”我仰头看他,晨光落在他眉骨,像镀了层金边,“这一次,别再让我失望。”
他忽然低头,吻落在我眉心:“不会有下一次。”
远处传来更夫敲锣声,卯时三刻。
新的一天,终于来了。
……
摄政王府的鎏金门槛比沈府高七寸,踩上去时,我听见苏曦在身后咬牙切齿。
她被卫兵拦在府外,脸上还留着我昨夜扇出的指痕,却强撑着笑道:“姐姐既已投靠摄政王,能否替妹妹向珩哥哥求个情......”
“求情?”我转身,故意让她看见谢穆今早给我别上的金步摇——雀尾状的簪头嵌着三根靛蓝色羽毛,正是前朝鸩鸟的尾羽,“妹妹该求的,是阎王殿的小鬼,别让沈珩的脏血污了我的眼。”
苏曦脸色骤变,踉跄后退。
我知道她认出了这步摇的来历——前世她用鸩酒毒我时,曾得意洋洋说过“这毒是用鸩羽泡了七七四十九日”。
如今这羽毛就簪在我头上,像根刺,扎得她眼底冒火。
“苏小姐,王爷有请。”青鸾姑姑掀开珠帘,眼底闪过一丝探究。
我踩着积雪进了暖阁,谢穆正倚在罗汉榻上,指尖拨弄着串佛珠——每颗珠子都是用人骨磨成,是他去年平叛时的战利品。
6
“沈府暗柜的账本,本王看过了。”他抬眼,目光落在我步摇上,“鸩羽戴在美人头上,比插在死人咽喉上顺眼多了。”
我解下披风,露出里面穿的茜素罗裙,领口处特意低开三寸,露出前世被烙铁烫伤的月牙形疤痕。
他眸光一暗,指尖佛珠“啪”地断开一颗:“谁伤的?”
“沈珩的通房丫头。”我指尖抚过疤痕,“她说我生不出儿子,该给沈府开枝散叶。”
其实这疤是前世我为救沈珩,替他挡了刺客的烙铁。
那时他抱着我哭,说“等我考上状元,定要让你做最风光的夫人”,如今却成了笑话。
谢穆忽然起身,袖口拂过案几,砚台“砰”地砸在地上。
墨汁溅上我裙摆,他却捏住我下巴,迫使我抬头:“以后谁敢动你一根手指,本王便剜了他的手筋,泡在鸩酒里喂狗。”
我挑眉,反手扣住他手腕:“摄政王这是在示好?还是怕我死了,没人替你找当年的真凶?”
他忽然笑了,指腹擦过我唇畔:“你比本王想象中聪明。”
他松开我,扔来一叠密报,“沈珩的船队这月初三进了玉门关,船上装的不是丝绸——是玄铁。”
玄铁,朝廷严禁民间流通的军事物资。
我指尖一抖,想起前世边境战乱时,沈珩突然拿出的大批兵器,原来早就通敌卖国。
“需要我做什么?”我按住密报,掌心沁出汗。
“明日中秋宴,”谢穆忽然贴近我耳边,“替本王跳支舞。”
7
中秋宴设在王府水榭,九曲桥边遍插红烛,照得湖面像块凝血。
我换上谢穆命人送来的舞衣——蝉翼纱裁的广袖,绣着密密麻麻的金色骷髅,腰间系着鸩羽编成的玉带。
苏曦坐在末席,看见我时,手里的酒杯“当啷”摔碎。
“这舞衣......”她声音发颤,“是前朝妖妃所穿的‘百鬼夜行’!姐姐你怎能......”
“妖妃?”我旋转间广袖扬起,骷髅在烛光下泛着磷光,“妹妹可知那妖妃最后怎么死的?被剜了心,做成灯油,烧了三日三夜。”
我停在她面前,指尖挑起她下巴,“不如妹妹猜猜,我这身骨头,能熬几夜?”
苏曦猛地推开我,却撞进沈珩怀里。
他今日穿了月白锦袍,腰间却不见了那枚翡翠玉佩——早在昨夜,我就趁他昏迷时,将玉佩扔进了王府的粪池。
“阿离,莫要刁难曦儿。”沈珩皱眉,“她有身孕......”
“身孕?”我忽然笑出声,广袖扫过案几,葡萄美酒泼了他满身,“沈公子可知,苏曦每月十五都会喝避子汤?”
我取出从她闺房搜出的药渣,“这味药里掺了藏红花,别说三月,三年都怀不上!”
沈珩脸色骤变,苏曦踉跄后退:“珩哥哥,我、我是怕姐姐生气......”
“够了!”谢穆的声音从水榭尽头传来。
他身着黑色蟒纹长袍,缓步走来时,湖面红烛竟依次熄灭,只剩他腰间玉佩泛着冷光。
“今日是本王的宴,”他扫过众人,目光落在我发间鸩羽上,“谁让你们喧宾夺主?”
我福了福身,广袖中滑出一枚银哨。
这是今早青鸾姑姑偷偷塞给我的,说“吹三声,便有惊喜”。
哨音划破夜空的刹那,湖面突然浮出上百具尸体——都是沈府近年来失踪的小厮婢女,脖颈处都有致命刀伤。
苏曦尖叫着晕倒,沈珩瘫在地上,眼底是我熟悉的恐惧。
谢穆却踱步到我身边,指尖勾住我玉带:“这舞,还没开始呢。”
8
琴弦骤响时,我已跃上湖心亭。
广袖翻飞间,腰间鸩羽扫过烛台,火星溅在纱衣上,竟燃不起半分——原来这纱衣浸过防火药。
谢穆坐在主位,指尖有节奏地敲着桌案,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我。
第三段舞曲时,我看见苏曦悄悄起身,往谢穆的酒杯里撒了些粉末。
那是我今早故意留在她妆奁里的“催情散”,掺了西域罂粟粉,服下后会失控扑向最近的男子。
“摄政王当心!”我假意失足,扑向谢穆怀中。
他伸手接住我,指尖却在我腰上掐了把,像是在笑我演技拙劣。
苏曦的粉末刚撒进酒杯,便见我们抱在一起,脸色瞬间惨白。
“苏小姐这是何意?”谢穆晃了晃酒杯,粉末在月光下泛着荧光,“想给本王下药?”
苏曦扑通跪地,拼命磕头:“王爷明鉴,是姐姐逼我......”
“逼你?”我从谢穆怀里起身,故意露出肩带滑落三寸,“我昨夜可是亲眼看见,你和沈珩在柴房私通——”
我拍手,两名卫兵拖进个瑟瑟发抖的小厮,“这是柴房的证人,他说听见你喊‘珩哥哥,等苏离死了,我们就能正大光明在一起’。”
沈珩猛地抬头:“曦儿,你......”
“不是的!”苏曦爬向他,却被我用脚尖踩住手腕,“是她!是苏离设计我们......”
她忽然抬头,望向谢穆,眼底闪过狠厉,“王爷,您难道看不出?苏离只是在利用您!她根本不爱您!”
谢穆挑眉,忽然捏起我的下巴,在众人倒抽冷气中,狠狠吻住我。
他的舌尖带着雪顶梅酒的味道,混着我藏在齿间的薄荷糖,甜得发苦。
我听见沈珩的怒吼,苏曦的尖叫,却反手勾住谢穆的脖子,将藏在袖中的匕首,悄悄抵在他后腰。
这个吻持续到我几乎缺氧,谢穆才松开我,指尖擦过我红肿的唇畔:“利用又如何?”
他扫向苏曦,“本王就爱被她利用——不像某些人,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他挥手,卫兵拖走了苏曦和沈珩。
9
水榭只剩我们两人时,他忽然按住我抵在他腰间的匕首,低笑:“吻的时候还想着杀人?苏离,你真是......”
“摄政王不也藏着后手?”我掀开他袖口,露出里面缠着的金疮药——他昨夜为救我中箭,伤口根本没愈合,“若我没猜错,您早知道苏曦会下药,故意引她入局。”
谢穆忽然将我按在廊柱上,匕首“当啷”落地。
他的呼吸喷在我耳垂,滚烫:“知道为何留着沈珩?”
他指尖划过我锁骨,停在那道伤疤上,“因为他动过你,本王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失去的东西,如何被本王一寸寸夺回来。”
我浑身一颤,忽然想起十二年前那个暴雨夜。
他浑身是血地蜷缩在破庙,我用撕下的裙角替他包扎,他却忽然抓住我手腕,说:“以后若有人伤你,我便剜了他的心脏。”
“你早就认出我了。”我喉咙发紧,“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我是当年的小丫头。”
他低头,吻落在我伤疤上:“这世上能让本王记住十二年的人,只有你。”
他忽然抱起我,往卧房走去,脚步带起的风扑灭了最后几盏烛火,“今夜,我们来算算账——”
“算你欠我的,和我欠你的,究竟该怎么还。”
五更天,我从谢穆怀里醒来。
他睡得极浅,指尖还攥着我一缕头发,像怕我逃走。
窗外传来青鸾姑姑的低语:“王爷,沈珩在牢里撞墙,嚷着要见苏小姐。”
“让他撞。”谢穆眼都未睁,“撞断气了,拖去喂狗。”
我轻笑,指尖抚过他眉心的红痣——这是昨夜我用口脂点的,像颗朱砂泪。
他忽然睁眼,反握住我手,放在唇边轻吻:“后悔了?”
“后悔什么?”我翻身压在他身上,看着晨光爬上他棱角分明的脸,“后悔没早点爬上摄政王的床?”
他忽然大笑,震得胸腔作响。
他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指尖挑开我寝衣系带:“既然不后悔......”
他咬住我耳垂,“那就陪本王,玩点更刺激的——”
“比如,让沈珩看着,你如何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我勾住他脖子,迎上他灼热的目光。
前世的冷宫铁窗,今生的王府软榻,原来不过是一步之遥。
而谢穆眼底的野火,终将烧尽所有欺我辱我的人。
“好啊,”我笑着吻去他眼角的阴影,“但摄政王要记住——”
“在这盘棋里,我从来不是棋子。”
“而是和你一样,执刀的人。”
他眼底闪过狂喜,低头深深吻住我。
远处,沈珩的惨叫声隐隐传来,混着初升的朝阳,织成一张血色大网。
这一次,没人能逃。
10
亥时三刻,更夫的梆子声穿过刑部大牢。
我贴着墙根避开巡逻卫兵,指尖抚过腰间的凤纹玉佩——谢穆给的通行令牌,刻着摄政王府的鬼面图腾。
沈珩的书房设在天牢地下三层,前世我被关冷宫时,曾听见老鼠啃食木板的声音,原来下面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小心。”暗影里忽然伸出只手,将我拽进狭窄的夹道。
谢穆身上带着雪水寒气,指尖扣住我手腕,压低声音:“第三根石柱下有机关,踩中便会触发毒箭。”
我挑眉,看着他腰间缠着的渗血布条——今早他非要逞强去校场点兵,伤口裂开了。
“摄政王该担心自己的伤。”我取出金步摇,鸩羽尖端挑开石壁暗格,“还是说,您想让我独自面对沈珩的机关?”
他忽然轻笑,指腹擦过我唇畔:“你敢死,本王就敢陪你下黄泉。”
他按住暗格里的青铜虎符,“不过在那之前......”
石壁轰然打开,腐臭味扑面而来。
我点亮火折子,只见室内摆满檀木柜,柜中整齐码放着骷髅头,每个头骨上都刻着年号——最早的可追溯到谢穆母族灭门那年。
“这些是......”我指尖发抖,火折子险些落地。
“当年弹劾本王母族通敌的言官。”谢穆声音冰冷,指尖敲了敲某个刻着“永徽三年”的头骨,“他们的舌头都被割下来,泡在鸩酒里。”
他忽然捏住我下巴,迫使我看向墙角铁架,“那是剥人皮的架子,沈珩用它对付过多少政敌?”
我胃里翻涌,忽然注意到最深处的檀木柜上,摆着半块玉佩——和我与谢穆的凤纹玉佩不同,这是条龙纹。
“青龙与朱雀,”谢穆拾起玉佩,眼底闪过杀意,“当年诬陷本王母族私藏龙纹玉佩谋反的人......”
“是沈珩的父亲。”我接过话头,看见柜中掉出的密信,落款正是沈父。
信里写着“已将龙纹玉佩埋入摄政王府地窖”,正是这封信,让谢穆母族满门抄斩。
11
谢穆忽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骷髅头上。
我这才发现他脸色青白,冷汗浸透中衣:“你中毒了?”
“慢性鹤顶红。”他扯掉腰间布条,露出溃烂的伤口,“从沈珩送的那支玉簪里来的,本王故意没拆穿。”
我想起那支玉簪,是前日苏曦“不小心”遗落在谢穆书房的。
原来他早就知道有毒,却将计就计,只为引出沈珩背后的人。
“傻子......”我喉间发紧,取出金步摇里的暗格——里面藏着我改良过的鸩酒解药,“先喝这个,能暂缓毒性......”
“别动!”谢穆忽然将我扑倒在地。
头顶传来破空声,三支淬毒弩箭擦着我发梢钉进石壁。
我翻身滚向机关处,却见石门突然关闭,火折子熄灭,室内陷入彻底黑暗。
“穆郎?”我摸索着向前,指尖触到温热的血——是谢穆的方向。
忽然有双手抓住我手腕,将我按在石壁上,带着铁锈味的呼吸喷在我耳边:“嘘......有人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熟悉的沉水香。
是沈珩。
“摄政王果然沉不住气。”他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当年你母亲跪在我爹面前求饶的样子,和苏离现在一样狼狈。”
火柴划亮的瞬间,我看见他手里提着鬼面人——正是昨夜行刺的那个太监,额间朱砂痣在火光下像朵恶花。
“你以为杀了鬼面,就能断了我的退路?”沈珩举起弩箭,对准谢穆心口,“他不过是个替死鬼,真正的幕后之人......”
“是你身后的那位吧。”谢穆忽然轻笑,指尖扣住我腰间玉佩。
12
我会意,猛地扯下脖子上的朱雀玉佩,两块玉契合的瞬间,石壁传来齿轮转动声——竟还有第二层暗格!
强光骤起时,我看见沈珩身后站着个穿黄马褂的老者,腰间挂着御赐的玉佩——是当今皇帝的贴身太监!
而他手中握着的,正是前世我在冷宫挖到的半块凤纹玉佩。
“原来当年是你调换了玉佩。”谢穆声音里淬着冰,“皇帝乳母的侄儿,难怪能随意出入摄政王府。”
老太监阴笑,指尖掐住沈珩脖子:“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
他手腕翻转,沈珩喉间发出咯咯声,眼球凸起,“留着你,本想让你替咱家背锅,现在看来......”
我趁乱摸到地上的弩箭,正要射出,却见谢穆突然扑过来,替我挡住老太监甩出的袖箭。
鲜血溅在我脸上,他却反手握住箭杆,硬生生折断,指尖扣住老太监咽喉:“敢动她......你活腻了。”
“穆郎!”我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看见老太监从密道逃走前,扔出个冒烟的匣子——是西域火药!
“走!”谢穆抱起我冲向石门,却在即将逃出时,头顶巨石坠落。
他猛地转身,用身体护住我,碎石砸在他背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别死......”我哭着扒开碎石,摸到他颈间跳动的脉搏,“你说过要陪我踏碎世道,不能食言......”
他忽然伸手捏住我下巴,血混着灰尘糊在他脸上,却笑得肆意:“哭什么?本王要是死了,你去哪找这么厉害的靠山?”
他指尖擦过我眼角泪珠,“打开暗格第二层,里面有......”
话音未落,他便晕死过去。
我颤抖着摸向暗格,触到个丝绸包,里面竟是十二年前我在破庙遗失的半块玉佩——原来他早就收着。
……
晨光爬上王府屋檐时,我守在谢穆床边。
青鸾姑姑说他中了三种毒,鹤顶红、鸩羽毒,还有老太监下的“牵机散”,纵使华佗在世,也难救......
“不可能。”我攥紧他的手,忽然想起暗室里的龙纹玉佩——或许还有转机。
前世我曾听沈珩说过,龙纹玉佩里藏着解百毒的秘方,是他父亲从宫里偷来的。
“来人!”我扯下头上金步摇,“去把沈珩的龙纹玉佩拿来,还有宫里的《千金方》孤本!”
13
刚退下,屏风后忽然传来咳嗽声。
我转身,看见苏曦披头散发地冲出来,手里握着把匕首:“苏离,你害得我好惨!”
她眼底布满血丝,显然在牢里吃了不少苦,“只要你死了,珩哥哥就会带我走......”
“是吗?”我冷笑,侧身避开她刺来的刀,“沈珩现在自身难保,你觉得他会救你,还是求我救他?”
我按住她手腕,用力掰向反关节,“不过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当年给我喝鸩酒的太监,是不是那个额间有朱砂痣的?”
苏曦脸色骤变,匕首“当啷”落地:“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是老太监的干儿子。”我捏住她下巴,“说,老太监和皇帝是什么关系?”
苏曦颤抖着跪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说能让珩哥哥当驸马......”
驸马?
我瞳孔骤缩。
原来沈珩的野心不止于苏家商铺,而是想攀附皇室,取代谢穆的位置。
“青鸾,”我转身,“把她押到天牢,和沈珩关在一起。”
我取出谢穆的鬼面令牌,“再传本王令,封锁所有城门,不准任何人进出——”
“尤其是宫里来的人。”
……
戌时,谢穆忽然醒了。
他睁眼看见我守在床边,指尖挣扎着抬起来,想摸我脸:“哭了?”
我按住他手,将熬好的解药递到他唇边:“再晚醒,我就要把你扔去喂狼了。”
其实这解药我试了三次,每次都怕错了分量,毒死他。
他轻笑,却在喝到一半时,忽然扣住我后颈,将药汁混着血沫,渡进我嘴里。
我瞪大眼,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舌尖撬开我牙关,逼着我咽下那口苦药。
“这样才公平。”他松开我,指尖擦过我唇角,“要活一起活,要死......”
“一起死。”我替他说完,忽然想起暗室里他护住我的模样,眼眶发酸,“傻子,下次再这样不要命......”
“怎样?”他挑眉,忽然拽着我手腕,让我跌进他怀里,“吻我?”
我咬牙,却在看见他胸前新添的伤疤时,鬼使神差地低头,吻了上去。
他身体猛地绷紧,喉间溢出低哑的笑,手臂收紧,像要把我揉进骨血里。
“苏离,”他在我耳边低语,“十二年前你救我时,我就想过......”
“若有来生,定要把你绑在身边,寸步不离。”
14
我抬头,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情愫,忽然想起暗室里那两块契合的玉佩。
原来命运早在十二年前就埋下伏笔,我们的纠缠,从来不是巧合。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指尖抚过他眉骨,“毕竟我是个满心仇恨的疯子。”
他忽然翻身压上来,吻落在我唇畔、眼皮、鼻尖,像在描绘一件珍宝:“本王就爱疯子——”
他咬住我耳垂,“尤其是,只属于我的疯子。”
窗外忽然传来马蹄声,青鸾姑姑冲进屋:“王爷!皇帝派了御林军来搜府,说您私藏龙纹玉佩......”
谢穆冷笑,指尖捏起我发间的鸩羽步摇:“来得正好。”
他转头看我,眼底燃着野火,“准备好迎接这场硬仗了吗,我的......”
“摄政王妃?”
我勾住他脖子,迎上他灼热的目光。
远处,御林军的呵斥声越来越近,而我掌心紧握着那两块玉佩,青龙与朱雀,终于在十二年后,再次展翅。
“早就准备好了。”我笑着吻去他唇角的血,“这次,我们要让他们知道——”
“得罪摄政王夫妇的下场,究竟有多惨。”
谢穆大笑,抱起我走向门口。
……
阳光穿过窗棂,落在他肩头的血色披风上,像极了十二年前那个暴雨夜,他眼里倒映的、即将破晓的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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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林军的甲胄撞在朱漆门上时,我正替谢穆系上摄政王的蟒纹玉带。
他伤口还在渗血,却笑得张扬,指尖扣住我腰带上的鸩羽:“怕吗?”
“怕什么?”我将龙纹玉佩塞进他衣襟内袋,“怕您在青面殿上砍了皇帝的脑袋?”
他忽然低笑,在我唇上啄了一口:“聪明。”
话音未落,门“轰”地被撞开,领头的御林军校尉捧着圣旨,却在看见谢穆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袖口绣着的云纹,和暗室里老太监的衣饰一模一样。
“奉陛下口谕,”校尉展开圣旨,声音却发颤,“摄政王私藏龙纹玉佩,意图谋反,着即——”
“搜府?”谢穆打断他,缓步向前,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感,“本王记得,私藏龙纹玉佩者,罪当诛九族。”
他忽然停在校尉面前,指尖划过对方喉结,“不过若有人栽赃......”
校尉后退半步,示意士兵搜查。
我攥紧谢穆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薄茧——这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
前世我在冷宫隔着铁窗看他阅兵,总觉得他像座不可撼动的山,如今终于知道,这座山曾为我受过多少箭伤。
“找到了!”士兵从暗格里捧出个檀木盒,打开竟是块金光闪闪的龙纹玉佩。
我险些惊呼,却被谢穆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掌心——这是他今早让青鸾姑姑准备的赝品,边角比真品多刻了道纹路。
校尉眼底闪过狂喜:“摄政王还有何话说?”
谢穆忽然大笑,声如洪钟:“本王说,你手里的玉佩......”
他猛地抽出腰间软剑,剑尖挑开盒底暗格,露出半张密信,“是某人用来栽赃的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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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信上的字迹赫然是老太监的笔迹,落款日期正是谢穆母族灭门当日。
校尉脸色骤变,我趁机踏前半步,广袖扫过他腰间玉佩——果然和老太监的是一对。
“原来你是刘公公的干儿子。”我冷笑,“当年调换玉佩、陷害摄政王府的人,就是你们师徒吧?”
校尉扑通跪地,浑身发抖:“不关卑职的事!是陛下......是陛下让刘公公这么做的......”
“够了!”殿外传来尖细的嗓音。
老太监扶着皇帝走进来,他今日穿了明黄蟒袍,却掩不住眼底的慌张,“摄政王意图谋反,人证物证俱在,还不跪下?”
谢穆单膝跪地,却将我护在身后:“陛下可知,龙纹玉佩真正的秘密?”
他取出怀里的真玉佩,在阳光下转动,“这玉佩里藏着先皇遗诏,写着......”
皇帝瞳孔骤缩,伸手想抢:“住口!”
“写着当年陛下弑兄夺位的真相。”我接过话头,从袖中取出半块凤纹玉佩,“而这朱雀玉佩,正是先皇留给摄政王府的证物。”
两块玉佩合璧的瞬间,一道金光射出,照在墙上——竟是先皇血书,清楚楚写着“皇弟弑朕,夺位弑侄”!
老太监尖叫着扑向玉佩,却被谢穆一剑刺穿手掌。
皇帝踉跄后退,跌坐在地上,嘴角抽搐:“不可能......这都是假的......”
“是不是假的,问问沈珩便知。”我挥手,青鸾姑姑押着遍体鳞伤的沈珩进来。
他看见皇帝时,眼底闪过绝望,忽然狂笑:“陛下答应过我,让曦儿做太子妃......现在连自身都难保......”
“沈珩!”皇帝怒吼,“你竟敢......”
“我竟敢?”沈珩吐了口血,指向老太监,“是你们骗我!说什么龙纹玉佩能号令天下,结果不过是块烫手山芋......”
他忽然看向我,眼底闪过疯狂,“苏离,你以为和谢穆在一起就能善终?他母族可是被你们苏家......”
“住口!”谢穆剑尖抵住沈珩咽喉,却在这时,忽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龙纹玉佩上。
我这才想起他体内的毒未解,慌忙取出解药,却被老太监趁机撞开。
“陛下,快走!”老太监抓起皇帝就往外跑,却见谢穆抬手掷出玉佩,正中皇帝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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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纹玉佩裂开的刹那,里面掉出卷羊皮纸——正是当年谢穆母族的平反诏书。
“原来你早就知道玉佩的秘密。”我扶住摇摇欲坠的谢穆,看见他眼底的释然。
他指尖划过我唇畔:“从你拿出半块凤纹玉佩时,本王就猜到了......”
金銮殿的烛火亮到天明时,皇帝被迫下旨,为摄政王府平反,并昭告天下沈珩通敌卖国之罪。
谢穆斜倚在龙椅上,手里把玩着皇帝的传国玉玺,而我站在他身侧,看着阶下跪着的苏曦——她的头发被削去一半,脸上涂着锅底灰,再也不复往日的娇曦。
“姐姐,求你放过我......”她抱住我腿,“我只是被沈珩骗了......”
“骗了?”我踢开她,看着她腕间还戴着沈珩送的翡翠镯子,“前世你骗我喝鸩酒时,可曾想过放过我?”
我取出当年的太医嘱照,摔在她脸上,“这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是你亲自调配的毒药,还加了让我不能说话的哑药——就为了让我死得无声无息!”
苏曦浑身发抖,忽然转向谢穆:“王爷,我愿意伺候您......我比姐姐温顺......”
“温顺?”谢穆冷笑,“本王就喜欢带刺的玫瑰。”
他抬手指向殿外,“把她和沈珩一起押到午门,明日处斩。”
苏曦的尖叫渐渐消失在殿外,我忽然感到一阵眩晕,这才发现自己衣摆早已被谢穆的血浸透。
他伸手将我拉进怀里,下巴抵着我头顶:“怕吗?”
“怕什么?”我抬头,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怕你在龙椅上,留我一个人掌权?”
他忽然笑了,笑声震得龙椅上的金龙鳞片簌簌作响:“本王答应过你,要陪你踏碎世道,自然说话算话。”
他取出龙纹玉佩里的秘方,“青鸾已经去熬解药了,等本王痊愈......”
“等你痊愈,”我打断他,指尖抚过他眉心红痣,“我们就去边境看雪,顺便宰了那个私通敌国的将军——就像你说的,斩草要除根。”
他挑眉,忽然低头吻住我,这次的吻带着硝烟味,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热烈。
我听见殿外传来百姓的欢呼声,看见阳光透过琉璃瓦,在我们交叠的影子上织出金线。
“好,”他松开我时,眼底燃着我从未见过的光,“先陪本王写份盟书——”
他拽过案几上的黄绢,用自己的血写下两行字,“你我各执一份,以后便是同生共死的伙伴。”
我接过盟书,看见上面写着:“谢穆与苏离,共掌山河,永不相负。”
落款处是他的血指印,落在我名字旁边,像朵并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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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伴?”我轻笑,取出金步摇,用鸩羽在他名字旁画了颗心,“在我眼里,摄政王可不止是伙伴。”
他忽然将我按在龙椅上,指腹碾过我唇畔:“那是什么?”
我勾住他脖子,在他耳边低语:“是心上人,是同谋,是......”
我咬住他耳垂,“这辈子都甩不掉的人。”
他眼底闪过狂喜,正要说话,却被青鸾姑姑的咳嗽声打断:“王爷,解药熬好了。”
她递来药碗时,眼底带着笑意,“还有,午门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百姓们都等着看沈珩的笑话呢。”
谢穆接过药碗,却先喂了我一口:“先苦后甜,你先尝。”
我挑眉,任由他喂完药,忽然听见殿外传来钟鼓声——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走吧,”我起身整理他的衣襟,“看过斩首,我们就去挑婚服——我要绣着鸩羽和凤凰的,让全天下都知道,摄政王妃不好惹。”
他轻笑,牵起我走向殿外,阳光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像道永不褪色的誓言。
“如你所愿。”他说,“不过在那之前......”
他忽然停步,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低头深深吻住我。
这个吻带着血腥味、药味,还有一丝甜——是我藏在他袖中的薄荷糖化了。
远处,沈珩的哭喊声传来,混着百姓的叫好声。
……
午门的鼓声震得我耳膜发疼时,沈珩正在啃食地上的泥土。
他的发髻散了,囚衣上沾满呕吐物,哪里还有半分昔日状元郎的风采。
苏曦被绑在他身边,脸上的锅底灰被泪水冲成一道道沟壑,看见我时,忽然爆发出尖利的嘶吼:“苏离!你不得好死——”
“我会不会死,要看阎王收不收。”我拨弄着金步摇上的鸩羽,看着刽子手举起鬼头刀,“但你们,今日必死。”
谢穆站在我身侧,披着那件染血的玄色披风,像尊战神。
他指尖扣着我的掌心,虎口处的老茧擦过我月牙疤——那是昨夜他替我刻婚书时磨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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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让他们死得太痛快?”他低笑,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本王可以让人把他们的舌头割下来,喂给鸦群。”
我抬头,看见他眼底的猩红——那是毒未清的征兆。
昨夜他坚持处理政务到子时,咳血湿了三张帕子,却瞒着我不肯喝第二剂解药。
“不必。”我反手握住他手腕,感受着他脉搏的微弱跳动,“看着他们在恐惧中死去,已经足够。”
刽子手的刀落下时,苏曦忽然挣脱绳索,扑向谢穆:“王爷!我怀了你的孩子......”
话未说完,便被谢穆一脚踹翻,鬼头刀擦着她鼻尖劈进地面,木屑溅得她满脸血痕。
“本王的种?”谢穆冷笑,取出从苏曦闺房搜出的避子药包,“你喝了三年的药,以为能骗得过本王?”
他踢开她,目光落在我身上,“只有苏离这样的傻子,才会为别人的孩子拼命。”
我心口一震,忽然想起前世我替沈珩挡烙铁后,太医说我再难有孕。
那时苏曦摸着肚子假惺惺说“姐姐放心,我会让孩子认你做嫡母”,如今想来,真是讽刺至极。
“行刑。”谢穆懒得多看他们一眼,转身将我拥进怀里,用披风挡住飞溅的血珠。
我听见刀刃入肉的闷响,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忽然觉得十二年来的仇恨,终于在此刻烟消云散。
处决完毕后,谢穆被我强行按在软轿里,送回王府诊治。
青鸾姑姑捧着药碗叹气:“王爷再这么折腾,就是华佗转世也救不活了。”
“他在哪?”我扯开床幔,看见谢穆正在批阅军报,脸色比羊皮纸还白。
他抬头看见我,忽然笑了,指节敲了敲桌案:“边境传来急报,通敌的李将军要谋反。本王打算明日亲征——”
“你敢!”我抢过军报摔在地上,“鹤顶红的毒还没解,牵机散的后遗症还在发作,你不要命了?”
我按住他手腕,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比常人低了几分,“先喝解药,等毒清了再去杀人。”
他忽然伸手将我拽进怀里,下巴抵着我发顶:“你在担心本王?”
“谁担心你?”我别过脸,却看见他领口露出的溃烂伤口,眼眶发酸,“只是不想刚当上摄政王妃,就守寡。”
他轻笑,指尖挑起我下巴,迫使我直视他:“那就嫁给本王,越快越好。”
他取出龙纹玉佩,里面竟嵌着枚凤冠的碎钻,“这是用先皇宝库的夜明珠磨的,本王让人赶工做了凤冠,明日就能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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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住,忽然想起前世我在冷宫临死前,曾梦见自己穿着凤冠霞帔,嫁给个看不清脸的男子。
如今想来,那人竟和谢穆重合了。
“傻子。”我按住他手背,“等你毒清了,我们一起去边境,边打仗边成亲——就像你说的,斩草要除根。”
他眼底闪过惊喜,忽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我衣襟上。
我慌忙取出金步摇里的最后一点解药,喂他服下:“这是最后一剂,若再不好......”
“若再不好,”他握住我指尖,放在唇边轻吻,“你就带着本王的兵符,踏平李将军的大营,替本王报仇。”
我咬牙,却在看见他眼底的戏谑时,忽然笑了:“好啊,我还要用李将军的血,给我们的婚书盖个章。”
……
三日后,我们在边境大营成亲。
谢穆穿着染血的铠甲,我披着用鸩羽和凤凰羽毛织成的婚服,在烽火台上对天盟誓。
远处传来敌军的号角声,却盖不住他眼底的星光。
“我谢穆,愿以山河为聘,娶苏离为妻。”他拔出长剑,在月光下刻下我们的名字,“生同衾,死同穴,永不相负。”
我取出半块凤纹玉佩,和他的龙纹玉佩合在一起,用匕首划破掌心,滴在婚书上:“我苏离,愿与谢穆共掌乾坤,若违此誓,鸩毒蚀骨,万劫不复。”
话音未落,敌军的箭雨忽然袭来。
谢穆猛地将我护在身后,铠甲挡住三支利箭,却在第四支箭飞来时,被我用金步摇挑开。
鸩羽划过箭头,瞬间毒发,射箭的士兵惨叫着倒地。
“我说过,我不是棋子。”我甩动广袖,露出里面藏着的袖箭,“是和你一样的执刀人。”
他大笑,抓住我的手冲向敌营:“那就让他们看看,摄政王府的夫妇,如何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
李将军的人头挂在旗杆上时,天边正泛起鱼肚白。
谢穆卸了铠甲,露出里面染血的喜服,单膝跪地为我系紧披风:“冷吗?”
我摇头,看着他脸上的血污,忽然想起十二年前那个破庙——他也是这样浑身是血,却笑着说“以后我保护你”。
“不冷。”我替他擦去脸上的血迹,“只是觉得,这一路走得太艰难。”
他起身,将我抱上战马,指着远处的雪山:“等打完这场仗,我们去山顶看日出。听说那里的雪,千年不化。”
我靠在他胸前,听见他心跳渐渐平稳——解药终于起作用了。
“好。”我攥紧他的手,“还要在雪地里刻下我们的名字,让天地为证。”
他低头吻我,晨光落在他眉骨,像镀了层金边。
远处,士兵们开始清理战场,篝火燃起的青烟袅袅升空,混着未散的硝烟,织成一幅壮丽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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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离,”他在我耳边低语,“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我轻笑,指尖抚过他心口的伤疤:“谢穆,谢谢你从未放弃我。”
……
三个月后,我们班师回朝。
京城百姓夹道欢迎,有人喊着“摄政王威武”,有人对着我的凤冠指指点点——他们都知道,这位摄政王妃不好惹,曾用鸩羽步摇毒死过三个刺客。
谢穆牵着我的手走过朱雀大街,忽然停在一间首饰铺前。
他取出枚金戒,上面刻着一只展翅的凤凰和一匹奔腾的骏马:“补上你的聘礼。”
我挑眉,任由他将戒指戴在我无名指上,看见里面刻着小字:“穆郎之妻,离娘之夫。”
“傻子。”我笑骂,却在他吻住我时,紧紧抱住他。
周围响起百姓的欢呼声,有人抛来鲜花,有人唱起民谣,而我知道,这一世,我们终于苦尽甘来。
……
夜晚,我们登上皇宫之巅,看着万家灯火。
谢穆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抵着我肩头:“后悔嫁给本王吗?”
我转身吻去他唇角的酒气,看着他眼底倒映的星光:“从不后悔。”
我攥紧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两世纠葛,终成正果——”
“这一次,我们要活到白头,看着这万里山河,在我们手中焕然一新。”
他眼底闪过感动,忽然低头深深吻住我。
远处,钟鼓楼传来子时的钟声,新的一年开始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