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断子绝孙

“你脑子被驴踢了？”

“你家厉鬼大白天出来，就为锁你们一家喉?”

“那这厉鬼该有多么闲的慌……”

“你……我……”苏老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胀红着脸支支吾吾起来。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你们家孩子跑丢了也要找我，难道我是你爹?”

“……”

苏念念骂完，迅速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紧张环顾四周。

发现苏老汉并没有在这，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很不客气嘲讽道。

“莫不是，亏心事做多了，遭到报应了？”

“你别在里转移话题，刚刚你二婶可都看见你扛着一个大麻袋，和村长鬼鬼祟祟在交谈什么？”

姜秀兰下意识离她一米多远，生怕她再次动手。

“村长来了！”

围观人群让开一条道路，村长阴沉着一张脸走过来。

“人家苏丫换的是草药，你们家孩子可不值钱，别在这里像是疯狗一样，乱咬人。”

谁不知道老苏家大房生出的孩子，一个比一个牲口。

偏偏这一家子当好事，纵容孩子打骂长辈，欺负弟弟妹妹。

这样的孩子，换作是谁都不会喜欢。

“草药?”

“你换草药干什么？”

姜秀兰指着苏念念质问道。

苏念念朝着她翻了一个白眼，“管你屁事！”

姜秀兰一脸黑线。

气氛僵持不下之际，有人朝着这边大喊大叫道。

“哎呀，秀兰啊，你们家狗蛋去悬崖边玩，不慎掉下去了！”

“尸体都被附近乌鸦啃一半了！”

“秀兰！”

“我的儿啊！”

姜秀兰一听，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狗蛋这孩子从小就调皮，还要带我们家孩子去悬崖边找野菜吃呢。”

“现在这荒年哪还有野菜可挖，还好我没让我们家孩子去。”

“看来是老苏家起了内讧，姜秀兰污蔑苏念念。”

“可不是嘛，谁不知道狗蛋那孩子淘气，总在危险地方瞎晃悠，失足掉下去，迟早的事。”

“最可笑的是，这年头连饭都吃不上，谁会要姜秀兰生的小畜生！”

“哈哈，我宁可断子绝孙都不买。”

众村民全都松了一口气，有人看不惯老苏家，便幸灾乐祸嘲讽道。

耳边议论声密集，苏念念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大了一圈。

“阿姐，你怎么了？”

苏然跑过来，紧紧搀扶着她的胳膊，关切地问道。

“没事，许是低血糖犯了。”苏念念难受扶额。

“啥是低血糖?”苏然好奇询问道。

“这……就是想吃甜的东西了。”苏念念嘴唇动了动，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敷衍回了一句。

谁料，这小家伙真把她的话放在心里了。

跑出去后，再回来时从脏兮兮的衣襟里拿出一块破布，然后小心翼翼摊开。

苏念念看到里面是一个只有小拇指大小的红薯。

“……”

“阿姐，这是我捡的，给你吃。”

苏然因为刚刚跑得太急，这会儿他大口喘着粗气说。

接过红薯，苏念念嘴角微微抽搐几下。

再抬起头一看四周的环境，她也就释然了。

只见，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的人头，都是逃荒的难民。

而他们吃的东西只有冰冷的野菜稀粥，还有更加困难的家庭，连野菜稀粥都吃不起，只能啃树皮。

“阿姐不饿，你吃吧。”

苏念念实在是吃不下，将手里小的可怜的红薯，又交还给苏然。

心中也在感慨，她和苏然、苏老汉、也不止啃过一次树皮。

甚至，到最后连树皮都没得啃，只能干饿着。

不过，她现在有空间，刚刚神识进入空间随便吃了些，已经饱了。

苏然伸出干裂的小手，喉咙使劲吞咽唾沫。

看见他这副模样，苏念念不忍心，于是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说。

“你在这里吃，阿姐一会儿回来。”

她不能自己吃饱，不顾他们。

“嗯嗯。”苏然乖巧坐到一边。

苏念念沿着泥泞的路越走越远。

很快，她就皱起眉来。

荆州常年发水，路面的积水没入小腿肚子，接触到皮肤的一刹那，就好像有利刃划开皮肤，寒意直冲天灵盖。

苏念念身体素质还不错，现在也不由得抱着膀，继续前进。

一路走来，她看到太多厮杀，有因为一件衣服和一块发霉饼子打得头破血流。

要知道，刚上路时，足有十万多难民，直到今天，也不过剩下短短几万人。

真是可悲可叹啊！

苏念念悲凉摇了摇头。

“娘，我们啥时候能到南边，听说南边气候宜人，非常适合养小鸡小鸭。”

“可是……爹他好像坚持不住了！”

一道虚弱稚嫩的声音响起，苏念念抬起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浑身湿漉漉，脸颊凹陷的妇人，正抹着泪抚摸着怀里的女孩。

女孩嘴唇发青，脸色惨白，显然已经病入膏肓。

“放心，你爹会好起来的，娘一直在你身边。”

小女孩笑了，她的手从妇人粗糙地脸颊擦过去，重重垂落在地。

“孩子，我的孩子！”

看到最后，苏念念的眼眶也不禁湿润了。

她正欲上前，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脚步又生生收了回来。

帮了他们，还有很多可怜人……

再说，这里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就算给了他们粮食，他们也护不住，还容易遭遇杀身之祸。

想到这，她转身离开。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已经没人了，苏念念才警惕的从空间中拿出面包、矿泉水、糖果……

……

几个时辰后——

“苏丫，你干啥去了？”

苏老汉一瘸一拐起身，他脸色极其苍白。

被李大虎那一拳打得他到现在还直不起腰，只能拄着一根树枝，在窝棚前等苏念念。

苏念念看见苏老汉，想到在村长手里换回来的草药，又立马拿出来敷在他伤口上。

医疗箱里面的药不足以根治伤腿，她想着中西结合帮苏老汉调理身体，这样好得更快。

苏老汉也没注意到这些，坐在地上，老眼当中闪烁着泪花。

“苏丫，爷对不起你呀。”

“你别听你大伯一家瞎说，狗蛋那孩子被他娘惯坏了，如今的下场……也是他自己作的。”

苏念念蹲在他身前，低头抹着草药没吭声。

她知道苏老汉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淡。

毕竟，那可是疼了多年的宝贝孙子。

她也不说破，自顾自道。

“以后您千万别自责了，这些你们拿去吃。”

苏老汉和苏然都一脸懵，就见苏念念从怀里掏出很多东西，这些东西造型古怪。

“哪来的？”苏老汉下意识压低声音问。

苏念念甜甜一笑，朝着爷孙两个挤眉弄眼，“捡的，你们放心吃吧，不过要背着点人。”

苏老汉见她不愿意多说，也没有继续多问。

苏念念心中一暖，这种被无条件信任的感觉真好。

“小然，吃糖。”

苏念念把糖皮剥开后，塞到苏然嘴里。

苏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糖果的清香就已经散发出来。

他双眼亮晶晶的。

“哇，好好吃，这个味道儿的糖果，我从来没有吃过。”

“阿姐，你也吃。”

苏然激动地抱住苏念念的大腿，像是个小挂件。

苏念念无奈，只好当着他的面，又吃了一块。

苏老汉也头一次吃，难掩好奇。

不过，他还是板着脸对苏然警告道，“听你阿姐的话，这件事情不能外传。”

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很默契闭嘴不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