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柳湘莲还在会周公就被柳氏强行从床上拎起来，拿了一套新衣服来让他穿上。
今天是柳湘莲和沈京墨两个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出现在沈家的重大庆祝活动上，所以柳氏特意让人连夜给他们赶做了新衣裳，好让他们以最完美的面貌出现在宾客面前。
看到两位哥哥都穿戴一新，沈茗汐也囔囔着要穿新衣服，听到柳氏说没有她的份便开始撒泼耍赖大哭起来。
沈决明俸禄有限，平常他出去交际也要花钱，拿回家的钱极为有限。
所以二房平时主要靠沈家每个月发的月例银子生活，再加上柳湘莲没有月例，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
给沈京墨和柳湘莲做新衣服的钱还是柳氏拿自己当年陪嫁的一支凤钗去当的二两银子，否则这不年不节的，哪里有闲钱给他们做新衣衫，更别说不谙世事的小闺女了。
柳氏知道小闺女哭起来就没个完，让她闭嘴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就是以武力镇压。
她回头拿起戒尺沉声威胁道，“不许哭，再哭就要打屁屁了。”
若是父亲，沈茗汐还真不怕，因为父亲打屁屁一点都不疼。
但是母亲打屁屁是真会疼的，而且是很疼的那种，所以上次看到母亲拿戒尺要打柳湘莲的时候她才会那么紧张。
沈茗汐吓得止住哭泣，连滚带爬躲到柳湘莲身后，“爱锅救命。”
柳湘莲蹲下，拿帕子帮小妮子擦拭脸上的泪水，“汐儿乖，过两天爱锅，啊不，过两天二哥给你做两身新衣服。”
闻言，沈茗汐瞬间破涕为笑，“爱锅真好。”
说完还叭唧一下在柳湘莲的俊脸上亲了一口，混着鼻涕的眼泪呼了他一脸。
柳氏压低了声音对柳湘莲道，“莲儿，你别随便跟她许诺，臭丫头不好骗，以后会天天来找你要新衣服的。”
柳湘莲笑笑没说话，他现在不缺钱，西门大官人传很火，每天只要有人买他就有进账。
只是因为知道姑父姑母不会允许自己写小说，所以暂时还不太方便拿钱出来给柳氏。
等自己考中秀才之后，相信姑父姑母应该不会管那么严，到时候再拿一些钱出来给他们贴补家用，他们应该可以接受。
在那之前，给小吃货表妹做几身新衣衫还是没问题的。
穿戴齐整，吃过早饭之后，沈决明便领着沈京墨和柳湘莲去主宅，到那发现来祝贺的宾客已经不少。
沈成儒和沈决明兄弟俩负责接待官场同僚及世交，沈云飞、沈京墨、柳湘莲三个负责接那些世家公子。
还有一些人带了女眷来，全都被请到上房沈老太太那个院子，长房长媳和二房的柳氏接待。
章士凡也来了，作为今年江都县县试前三名考试共同的老师，他本应感到与有荣焉。
可是章士凡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昨天刚放榜没多久，沈成儒就气势汹汹找上门质问，为什么沈云飞考得不如沈京墨和柳湘莲。
沈成儒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得了沈决明的什么好处，帮忙弄到了考题，因为主考官江都县令于敬生曾经也是他的学生。
这可冤死章士凡了，他也希望沈云飞考第一，毕竟自从接管了沈家学堂，他几乎把所有精力都用在这位沈家嫡长孙身上。
结果却是平时不学无术调皮捣蛋的柳湘莲考第一名，他也很绝望啊。
刚看到榜的时候，他其实也怀疑是不是沈决明找于敬生买考题，还跑去找自己的学生质问。
可是于敬生对天发誓，说他没有卖过考题，更不屑做那种事，老师这么问是污辱他的人格。
这就更让章士凡无法理解了，虽然沈京墨考第二名也很让他意外，但是那孩子平时读书非常用功，没准是走了狗屎运，这次考的恰巧都是他会的。
柳湘莲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在没有事先得到考题的情况下，他是怎么考第一名的？
所以直到沈成儒和沈决明带着三个学生到他跟前行礼谢师的时候，章士凡都是一脸便秘的尴尬表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希望你们再接再厉，在之后几次考试中取得更好成绩。”
沈云飞和沈京墨都乖乖答应，“谨遵师傅教诲。”
只有柳湘莲没作声，章士凡很担心他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让自己下不来台。
好在两淮都转动盐使钱运生和扬州知府南宫玄主动提出要见见柳湘莲。
自从知道西门大官人传的作者兰陵笑笑生就是沈府那个姓柳的拖油瓶，他们就恨不得直接将那柳湘莲扔出扬州，没想到那小子竟然能在县试中考第一名，这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而且听江都县令于敬生说，柳湘莲还有七步成诗的能力，这就更让人震惊了，这是神童的配置啊。
只是他们都不怎么相信平日不学无术，专好打架斗殴，十足街溜子作派的柳湘莲会突然变成七步成诗的神童，所以决定当场试试真伪。
严格来说，科举是有地域和名额限制的，柳湘莲本是京城人氏，即便要参加科举，也得回他的原籍去考。
由于他父母双亡，被族兄赶出柳氏家庭投靠到沈家，加之沈家人都说这姓柳的小子是个只会舞枪弄棒不喜读书的草包，所以任由他以任职官员子弟的名义参加考试。
反正他又考不上，只是充个数而已，就当卖沈家一个人情。
哪想到这小子不但顺利通过县试，还考了第一名。
他一上榜，必然会有一个本应上榜的世家子弟被挤下榜。
偏巧钱运生的宝贝孙子钱少霆正好被卡在最后一名之外，让他很郁闷，感觉是柳湘莲抢了自己孙子的位置。
有人怀疑柳湘莲可能是通过他的姑父买试题获得的第一名，倘若是真的，一会儿就让这小子现出原形。
一旦取消他的参考资格，自己孙子就可以上榜了。
当然，还有另一个不可明说的原因，如若能抓住沈决明买考题的把柄，从今以后就可以让他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