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阿斯塔尔

“阿玛莉？”

阿斯塔尔松了一口气。

面前的女人，穿丝绸的睡衣，柔滑的面料落在肌肤上，勾勒出丰满的曲线，即使是在夜里，也让人心头火热。

那种妩媚的感觉，就仿佛即使你冲上去抱住她，亲吻她，得到她，她也不会拒绝你，军人们抓住骑枪，忍不住兴奋。

阿斯塔尔火热地抓住阿玛莉的手，舔了舔干燥嘴唇。

“你怎么出来了，里面情况怎么样？”

“大公死了，不过皇后特蕾西和尼禄联合起来了。”阿玛莉柔声道，然后狠狠地皱着鼻头，媚态地冲他吐了吐舌头，“注意你的身份呢。”

“我…”阿斯塔尔被她那幅模样一瞪，心里反而更加火热，松开手，转头看向叔叔。

“现在可以进宫了吧？”阿斯塔尔说。

叔叔冷冷地瞥了阿玛莉一眼，又看向那扇沉重的大门：“奥洛克的确死了，但尼禄，比我们想象的要棘手。”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与忌惮：“奥洛克大公那个人……哼，他如果想玩弄诡计，我们谁也看不透。尼禄继承了他的血，谁知道他是不是也继承了那份狡诈。”

“叔叔，你想太多了！”阿斯塔尔不耐烦地打断，“尼禄那个废物，就算侥幸杀了他父亲，现在也一定是惊弓之鸟！我们现在冲进去，他还能有什么作为？”

夜风如刀，割过霍夫堡宫外每一张紧张或狰狞的脸。

火把的光在冰冷的甲胄上跳跃，拉出幢幢鬼影。

但阿斯塔尔早就要忍不住了。

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场豪赌，赌注是整个帝国。他的手心微微出汗，紧握着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他渴望权力，渴望像父亲奥洛克大公那样站在世界的顶端，但父亲的阴影又如同巨山般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既想超越，又隐隐畏惧。

每当想起父亲那双苍老却依旧锐利的眼睛，想起父亲在他生日宴上那看似温柔却充满威严的话语，心中便是一阵莫名的烦躁。

如果不是眼前的叔叔，奥洛克大公的弟弟，菲利克斯亲王，他阿斯塔尔早就带着自己的亲兵冲进去。

活捉尼禄，弑父的贼人。

狠狠地发泄。

阿玛莉凑了上来，在他耳边低语：“殿下，您看，宫门紧闭，想必尼禄那废物早已吓破了胆。奥洛克死了，皇后特蕾西不过是个深宫妇人，能有什么作为？宫中那几个禁卫骑士，不过是螳臂当车。殿下，今夜便是天命所归，您将成为佛郎机新的主人。”

阿玛莉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像一剂催化剂，将阿斯塔尔心中的野心与焦躁不断放大。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那份莫名的悸动。

弑父的尼禄……让他感到一阵恶心，但也有一丝隐秘的快意。

那个一直压在他头上的巨人，终于倒下了。

而尼禄，那个他从小就看不起的、沉迷于诗歌艺术的废物哥哥，竟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这让他鄙夷又嫉妒。

凭什么？凭什么他尼禄敢，而自己却要瞻前顾后？

他猛地回头，望向身后的叔父菲利克斯亲王，那张布满阴影的脸庞如同古老城墙上的石刻，看不出情绪。

“叔父，”阿斯塔尔试图从亲王眼中寻求肯定，“您听见了？连阿玛莉都说，尼禄不过是强弩之末！我们还等什么！迟则生变！难道您还想看着奥洛克的血脉继续统治这个国家吗？”

他刻意加重了“奥洛克的血脉”，试图挑动菲利克斯亲王内心深处那份被压抑多年的不甘。

菲利克斯亲王眼皮微抬，淡淡道：“阿斯塔尔，你的心乱了。”

“我心乱了？”阿斯塔尔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叔父！现在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吗？机会稍纵即逝！如果等到天亮，各方势力介入，一切都晚了！”

废话！都是废话！他狠狠掐着阿玛莉身上的软肉，怒极反笑。

胸膛剧烈起伏，菲利克斯的冷静让他更加烦躁和不安。

话音未落，霍夫堡宫那巨大的黑铁门扉，缓缓向两侧洞开。

火光勾勒出门口的景象。

尼禄。

他站在那里。

苍白的面容在跳动的火光更加没有血色。

受伤的右臂用绷带吊着，血迹洇透，触目惊心。

身后，是皇后特蕾西，红宝石冠冕在她发间燃烧，面容是冰封的湖。

阿斯塔尔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

身后紧张的军人们也呆住了，觉得迎面来了一阵狂风。

他下意识握紧了剑柄，手心汗更多了。

怎么会如此……

他竟然在畏惧这废物？

从那平静眼神之中，他甚至看到了熟悉影子。

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

阿斯塔尔瞥向身边的阿玛莉，阿玛莉却向他投来一个鼓励的眼神，嘴唇微动，无声地说道：“虚张声势。他伤得很重。”

“尼禄！”阿斯塔尔被这景象刺激，目光又放在尼禄身边平静的特雷西身上。

瞳孔再次一缩。

“你们母子二人，联合起来杀了父亲？”阿斯塔尔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他需要用咆哮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澜。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剑，遥遥指向宫门前的尼禄。

“你这弑父的畜生！你这奥洛克家族的败类！竟敢出现在本王面前！你以为凭这几块废铁，就能挡住我佛郎机帝国的怒火吗！”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他痛恨尼禄，不仅仅因为弑父，更因为尼禄这个在他眼中一无是处的废物，竟然敢站在那个位置，挑战他的权威。

小时候，尼禄总是躲在角落里看那些无用的诗集，可他呢？

他无时无刻不在磨砺自己的剑术，渴望得到那个人的赞扬。

凭什么现在，这个废物敢用那种眼神看他！

他环顾四周，朝向自己的士兵们怒吼：“看看你们面前的是谁！一个懦夫！一个弑父的逆贼！今日，便随我踏平这宫殿，将这逆贼千刀万剐！佛郎机的荣耀绝对不容玷污！谁先拿下尼禄的人头，赏金一万！”

姬玄冷冷地看着阿斯塔尔。

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他看着阿斯塔尔，如同看着一只在蛛网中徒劳挣扎的飞蛾。

那种平静，比任何嘲讽都更能刺痛阿斯塔尔的自尊。

“殿下，不要迟疑，夜长梦多。此刻，便是您的天下了。他越是镇定，越说明他心虚。您看他那只手臂，恐怕连剑都握不稳了。”阿玛莉低声说。

“说得好！”阿斯塔尔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阿玛莉的话让他混乱的思绪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他不能再犹豫了，他必须立刻行动。

那种莫名的不安在蚕食他。

他高举长剑，“弓箭手！给我射死那逆贼！其余人，随我——”

“聒噪。”

姬玄的声音。

他甚至没有看阿斯塔尔，只是微微侧首吐出两个字。

“清场。”

大地震动起来。

马车上的叔叔菲利斯亲王和其他的军人脸色都变了。

阿斯塔尔的面色也变了。

那可怕的声音从宫内传出，仿佛一群巨龙践踏对面。

他只在一个地方听过这种巨大的声音。

“浮……浮士德！”一个军人忽然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