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四皇子

四皇子寝宫内。

塞西利奥安静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坐在面前的老师维克兰。

作为贵族派中曾经财政大官，如今维克兰自然已老，但在帝国之内还是有着极大的话语权。

和所有老人一样，维克兰满脸都是老人斑。鼻头硕大，整个人看上去却很瘦小，稍微蜷缩一下甚至能塞进手提箱里，皮包着骨头。

今天的事情塞西利奥已经听说了。他和尼禄倒并不熟悉，尼禄也不会主动和他来往，虽然才十岁，但塞西利奥也绝对不是不省事的那种。

奥洛克大公的四个儿子和一个小女儿，都以相貌优异著称，但对于他们而言，相貌就像袖口这类小饰品，有没有都无伤大雅。最重要的还是他们是帝皇的儿子，他们的姓氏是奥洛克。

“你说你想成为超凡者？”维克兰转向塞西利奥。

塞西利奥坐直了身体，神情严肃：“我已经了解过了，像将军这样的人大多都是审判官途径的。我也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帝国内不少人都是低序列的超凡者，但现在早就不是第二纪元那个半神遍地跑的时代，如今第三纪元各大教会的没落，高序列的强者在教会内部都是稀缺资源，更何况佛郎机帝国。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一点，超凡途径有二十二条，但佛郎机帝国内的三大教会却总共只掌握了十一条。

秩序教会四条途径，生命教会四条途径，真理教会四条途径。

剩下的途径或许都在那个遥远的东方堕和罗帝国。

他们这些西方人不得而知。

“你有这样的野心。”维克兰说，“但成为一个皇帝，要的不是狮子般的武力。”

维克兰想到今天上午尼禄的手段。

要在一顿饭的时间里说服元老院们达成一件协议并不容易，

这是非常正式的会议场合，都是位高权重的老人们，偏偏尼禄却表现得出格，就像是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怪人。

把本该典雅温和彬彬有礼的老人们搅得心烦意乱。

可偏偏还拿他没有办法。

和这样的尼禄比起来，塞西利奥就显得简单太多。

塞西利奥是个活跃的少年，所有皇子之中他对于格斗这种技巧最感兴趣。

最躁动的也是他。

当年奥洛克大公指定维克兰当他的老师，也是为了磨砺他的性子。

如果姬玄还是奥洛克大公，他毫无疑问会喜欢塞西利奥，因为显然这孩子是那种能披甲上阵的好将军，甚至一个征战四方的好皇帝。

不过现在，年龄显然是问题，如果这样心智没有完全成熟的男孩落入那个如今虎潭一般的帝国……

不仅姬玄，连一直辅佐他的维克兰也不禁有点为塞西利奥的未来表示担忧。

“老师？”塞西利奥疑问。

“审判官，契约，抄录者。”维克兰默默念出他能获得的几条途径。

只有秩序教会是和佛郎机帝国有着深深浅浅的关系。其他的两个教会都处于超然的状态，但国内信仰它们的依旧占了很大一部分，不输给秩序教会。

塞西利奥期待地看着维克兰。

父亲的死让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十岁的他在听闻父亲的死讯后，站在窗口前许久，才被冷风吹醒。

帝国是斗争出来的，皇帝是从血与铁中走出来的。

父亲死后，名为皇子的身份忽然让他昭然若揭。

虽然也有其他家族竞争皇帝的位置，但最激烈的竞争无疑是会发生在他们几个活下来的皇子之间，他们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个集团的贵族支持。

三皇子的死就是塞西利奥的前车之鉴。

“老师并不想你参与这场斗争。”维克兰说，“所以和伊利昂，我并没有坚持，而是听从了他的意见。”

“那老师就不怕我死？”塞西利奥梗着脖子。

维克兰长眉微微一震。

“奥洛克家族的男孩们生来就是皇子，皇子们就像是一群野狗被关在一个笼子里……”塞西利奥抬起眼睛，眼底锐光流动。

“最后咬死所有兄弟的最强的野狗才能走出笼子，继承父亲的领地和母狗们。”塞西利奥冷笑。

维克兰吃了一惊。

这些话简直像是某个雄主借着塞西利奥的嘴嘲讽这座皇宫内的政治。

这真是十岁孩子能说出来的话么？

维克兰打了个寒颤，抬头望了一眼花园外，总觉得那里的黑夜有什么异样的东西。

他走起来，关掉窗户。

老的发黄的眼睛忽然锐气十足，他审视着塞西利奥，被那双老眼盯着，塞西利奥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他刚才的锐气在老人面前不值一提。

他忽然想到老人年轻时，也是像他这样的狮子，奥洛克大公讲过他的维克兰的故事，维克兰为了解决和东方的贸易冲突，甚至在东方的大君面前斩首冒犯他的人。

曾经他也是个钻石般钢硬的人！

“选契约途径。”维克兰低声说，“但不要告诉秩序教会你成为了超凡者。”

“为什么？”塞西利奥愣了一下。

“学你的父亲，他一辈子都是个普通人。”维克兰说，“这世界上最会隐忍的可不是尼禄一人。”

……

霍夫堡宫很大，皇子的寝宫也很安静。

在花园里，凭借自己的眼力和目力，姬玄能听得很清楚维克兰和塞西利奥的对话，看清楚他们的表情。

他整个人的身体呼吸与心跳已经缓慢到了极点，与这四周的温柔夜风一般，极为协调地动着。

就算有人从他的身边走过，如果不是刻意去看那边，估计都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他眯起眼睛，眉毛皱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维克兰和塞西利奥的对话。

而是他注意到花园外，一道漆黑的身影，贴着墙壁缓慢地移动。

除了他姬玄，还会有人想对四皇子动手。

是谁？

二皇子那边的人？

还是四大家族的人？

或者是皇后背后神秘的第五家族？

姬玄暂时没法敲定。

他看着那道黑影，不知道看了多久。

姬玄缓缓低下头，巧妙地避开所有灯光，如同鬼魅一般跟上那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