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光明会

秩序教会的高塔上，迪诺冷冷地看着姬玄。

“就让他再得瑟几天。要不了多少时间，就是大人定下的仪式日。”

……

皇宫内。

特蕾西侧身慵懒地靠在床上，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丝衣，薄薄一层丝衣下，曲线诱人，修长的小腿交叠在一起，露出排玉般的赤足。

成熟中透着青涩，这身打扮让其他男人看见了，都会忍不住浮起遐想。

奥洛克死后，即使当初的确是和他因爱结盟，此时此刻也渐渐地沉迷于独身一人的欣喜之中，连身段都轻盈妩媚了不少。

只不过这妩媚也只有面前的老人能欣赏了。

雷蒙德被「尼禄」强势杀死，第五家族不得不派来实力更强的人前来协助特蕾西。

老人爱德华，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优雅的爵士，老了之后皱纹整齐地排布在脸上，银发向后整齐地梳着，撑着一根桃木拐杖，皱着眉审视特蕾西。

“尼禄要打开皇宫，这件事你知道了？”

“他想救平民就让他去。皇帝这位置他又坐不久了。”特蕾西温和地说，轻柔地抚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外面现在可到处都是你的谣言。”爱德华微微皱眉，“贵族之间都在传，你出轨，和执政官元老院搞在一起，不守贞德的淫妇？这个称呼，我们家族可不是很喜欢。”

“那又怎样？”特蕾西赤足轻轻沿着床榻边缘滑动，轻咬着红唇，幽怨道，“爱德华大人自然是知道我为家族牺牲了多少，以大人的实力，想要清除这些肆意取笑我的人，应该很容易吧？”

“胡闹。”爱德华低喝，“这种关键时刻，一点岔子都不能出。你即使没办法操办各种事务，也应该把事务交给值得相信的人，以你的名义把所有造谣的人逮捕。而不是让家族为你做这些事！”

特蕾西妩媚的双眼清明了一瞬间，很快又迷离了起来，她舔了舔嘴唇，过了一会才轻声说：“我的父亲当年选中我做神子的母亲，可从来没在乎过我的意见我的名声。”

爱德华盯了特蕾西一会，“把你执政官喊来，让他带兵队去抓散布谣言的人，家族也会派人在暗中处理。等到神子出世的时候，你要是清清白白的好名声！”

“好啊。”特蕾西轻笑。

“开启皇宫的事情，不能答应。之前已经有政务官员借着尼禄的命令来请求开启皇宫，我都让执政官替你拒绝了。现在他亲自在所有平民前宣布，是想把你架在火上。”爱德华冷声道。

特蕾西淡淡地说：“无所谓。皇宫这么大，尼禄也不能翻天。这段时间我要好好静养，等他们拿到了关键的物品，就是神子诞生的时间。不会太久。”

“这件事我会去操作。仪式不允许有任何差错，越多人进入皇宫，神子的诞生就越会受到影响。”爱德华说。

“随你去咯。只是我的好儿子可要受苦了。”特蕾西笑了起来。

“好心疼呢……”

……

四处都是令人不安的警报声。

火焰把汗水蒸发，汗水又极快地淌下来，通红的脸在火光之下，阴影立体的像是魔鬼，惊恐的魔鬼，大火已经烧了五天五夜了，却依旧没有任何消解的趋势。

治安官不断地运来水桶，一桶桶浇灭火焰，都是无用功，一阵风刮来，微弱的火星就会又一次熊熊燃烧起来，没有人见过这么旷日持久的火焰，简直要把全世界都焚烧掉，死的人烧成黑炭，没死人的人只剩下血红的双眼，遍体漆黑。

城市变成了炼狱的实景。那些来不及逃走的人，被活活烧成了扭曲的人形黑炭，无声地固化在生前最后的挣扎姿态中。而幸存者，也与死者无异。他们遍体漆黑，皮肤上布满水泡和裂口，唯有一双被浓烟和泪水浸泡得血红的眼睛，证明他们还活着，还在感受这无边的痛苦。

时间失去了意义。他们不知道这场浩劫还要燃烧多久，一个时辰？一天？还是一辈子？精神的堤坝在持续的炙烤下彻底崩溃。一个铁匠举起拳头，用嘶哑的喉咙高声咒骂着他曾无比虔诚的诸神；街角，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眼神空洞，一步步、平静地走进了那片最炽烈的火海；更多的人则跪倒在地，身体因哭泣而剧烈颤抖，向任何可能存在的神灵发出破碎的祈祷。

“光明会”

“皇帝尼禄”

两个陌生的名字像微风刮进了被火困住的平民身边。

像是神谕像是魔咒，那些自称是光明会的教士默诵着经文，从火焰中穿过。

他们沉默而庄严，口中默诵着无人能懂的经文。火焰在他们身边顺从地分开，仿佛他们走过的不是燃烧的街道，而是一条由温顺光芒铺就的圣途。

见到的人都觉得自己的心如被抓住，他们光着脚走在火焰之中，露出的肌肤像是老树般干燥开裂，又像是铁一样坚硬。

他们穿过火焰，在火焰之外，留下神迹。

神迹是，一桶桶冰凉清澈的饮用水，足以熄灭喉咙里火焰的面包，能让人在剧痛中得到片刻安宁的止疼药膏，以及干净的亚麻包扎带……

那是金子般的神迹啊！

这个名为光明会的陌生组织就这样默默地在火焰中穿梭，完全不和任何人交流，火焰没有吞噬他们的皮肉，而是不烫不灼地抚慰他们。

就像是图腾一般。

渐渐地，一种新的仪式诞生了。每当那队行走的教士出现，幸存的平民便会不由自主地停下一切动作。他们拖着被烧伤的身体，带着脸上混合着血迹、汗水和灰烬的污痕，以一种混杂着灼热与崇拜的眼神，虔诚地跪倒在地，等待“神迹”的降临。

“用虔诚交换了神迹。”

“这是光明的指引！”

“光明属于光明会，他手里握着无限宽恕和无限惩罚的钥匙！”

这样的言论风靡起来，在平民之中成为无比宝贵的信条。

信条如流水般在密集如同鱼群的人群中流动，赤脚的教士在火光中走遍整座城市，即使是最年幼的儿童和最年长的老人，看见他们时候，心底也不禁膨胀起冷泉般的希望，令人感动的希望随着那些教士蔓延向帝都的每一个角落。

如泉水，如光明！

教会的反应很迅速，立马派出教士追寻光明会的身影，但得到的是无。没有任何人在此之前听说过光明会，用东方的话来说，他们像是大火烧出的舍利子，凭空地诞生在此刻。

情况很快被汇报给了仍在徒劳维持秩序的治安官们。

起初，治安官们对教会的调查请求还算配合。但仅仅一夜之后，他们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当教会的教士再次请求协助追踪时，得到的却是粗暴的挥手和不耐烦的呵斥。

“我们的人手要用来救火和安置灾民，没空陪你们玩抓影子的游戏！”一名治安官长官懒洋洋地说，尽管他就亲眼目睹了那些光明会教士毫发无伤地穿过火巷。他的手下们也只是懒散地跟在后面，与其说是追踪，不如说是在黄昏下无聊的散步。

教会的领袖们不是傻瓜，他们立刻意识到是上面有人下令了。一股来自更高层的、他们无法触及的政治力量，在庇护这个新生的神秘组织。

教士们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和这些治安官已经不在同一阵线上。

策略在同一时刻更改。三大教会都派出自己的教士行走在大地上，分发属于自己的神迹。

但种子一旦种下，就已经开始萌芽。

人的记忆是容易消退的，在岁月和灾痛的侵蚀下，教会的面貌也渐渐被歪曲和遗忘。

……

看着打开的皇宫大门下，上下涌动的人头挤在一起。

都是从火焰中逃出来的平民。

姬玄关掉皇宫的窗户。

仰头服下，「赎罪者」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