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假情报风波

夜色沉沉，朱由检接过锦衣卫递来的腰牌，指尖摩挲着“周廷章”三字，眉头紧锁。此人曾是兵部一名低级文吏，数月前因贪墨案被革职查办，后不知所踪。如今竟在废弃驿站中暴毙，且随身携带的密信内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处地名——“南阳府邓州”。

“邓州？”朱由检低声重复，心中浮起一丝不安。

王承恩站在一旁，轻声道：“陛下，若此人身负细作之责，那这‘邓州’二字，恐怕不是无心之举。”

朱由检缓缓点头，目光落在案上那份刚从河南送来的军报上。根据情报，李自成已率主力向汝宁以南转移，意图绕开明军防线，直取信阳。而孙传庭正奉命前往该地设伏，若这份情报属实，明军将占据先机。

可眼下，这具尸体与“邓州”的出现，却令他心中泛起疑云。

翌日辰时，乾清宫议事厅内，众将再次列席。朱由检面色冷峻，将腰牌与密信置于案前，目光扫过众人。

“诸卿可知此人？”

众人纷纷摇头，唯有洪承畴略显迟疑：“臣曾在兵部见过此人，似乎与义军并无干系。”

“无干系？”朱由检冷笑，“可他死在城外驿站，手中握着一份指向邓州的密信。你们说，这是巧合？”

殿中气氛顿时凝重。

袁崇焕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若义军真有细作潜入京城，那这份情报极有可能是刻意放出，为的是误导我军布防。”

“正是如此。”朱由检沉声道，“朕已下令彻查京城内外可疑之人，但战事不等人。眼下，我们必须决定是否按原计划调兵汝宁。”

陈演皱眉道：“若放弃原有部署，恐贻误战机；若继续执行，则可能落入圈套。”

“那就赌一把。”孙传庭忽然开口，语气坚定，“臣愿亲自前往汝宁，若发现异常，立即回撤，另寻对策。”

朱由检沉吟片刻，终是点头：“准奏。但你须得加倍小心，若有异动，即刻回报。”

孙传庭领命而去。

数日后，前线传来急报：义军果然出现在汝宁以南，明军迅速展开围剿。初战告捷，义军被迫退守山林。然而不过两日，形势突变——另一支义军主力悄然绕过明军防线，直扑邓州！

消息传至京城时，已是深夜。

朱由检披衣起身，神色阴沉。他拿起那份刚刚送达的情报，只见上面赫然写着：“邓州失守，城门洞开，义军已入城！”

“好一个声东击西！”朱由检怒极反笑，手指重重拍在案上。

王承恩小心翼翼地上前：“陛下，是否立刻调兵增援邓州？”

“来不及了。”朱由检摇头，“邓州既破，义军便可顺势南下，威胁襄阳。朕必须查明，这份假情报究竟从何而来！”

他随即召见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朕要你彻查此事，务必找出泄密之人。”

骆养性躬身应命，转身离去。

接下来数日，京城风声鹤唳。兵部、工部、礼部皆被严密排查，凡与前线情报有关之人，一律隔离审讯。然而线索断断续续，始终无法锁定幕后黑手。

与此同时，前线战局愈发严峻。义军攻占邓州后并未停留，而是分兵两路，一路南下直逼襄阳，另一路则折返北上，意图切断明军补给线。

明军措手不及，接连失利。数座关隘被破，粮草尽失，士气大挫。

朱由检坐于御书房内，案头堆满前线急报。他双目微闭，神情疲惫，却始终不肯合眼。每一份战报，都是一记沉重的打击。

“陛下，孙将军急报。”王承恩捧着一封密函走进来，声音低沉，“义军主力已突破襄河防线，前锋距襄阳仅三十里。”

朱由检猛然睁开双眼，接过密函，快速浏览一遍，脸色越发难看。

“他们为何能如此精准地避开我军布防？”他喃喃自语，忽而抬头，“骆养性可有新进展？”

“尚未有确切结果。”王承恩答道，“但他查到，近几日进出兵部的一份密信副本，被人替换过。”

“替换？”朱由检眼中寒光一闪，“换成了什么？”

“一份伪造的《行军图》，标注的路线正是汝宁方向。”

“果真是陷阱。”朱由检咬牙切齿，“有人故意引导我们往错误的方向调兵，只为让邓州空虚。”

“陛下……”王承恩欲言又止。

“说吧。”朱由检淡淡道。

“臣怀疑，兵部之中，恐有内奸。”

朱由检沉默良久，终是缓缓点头：“传旨，封锁兵部所有出入，任何人不得擅自离京。另，命骆养性彻查所有接触过那份密信的人。”

王承恩领命而去。

夜深人静，朱由检独自立于御花园中，望着天边残月，思绪翻涌。

他想起那日在乾清宫，袁崇焕曾提醒：“真正的杀招，往往藏在最不起眼之处。”

如今看来，这一刀，已经割破了他的防线。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陛下！”一名锦衣卫匆匆赶来，“我们在兵部库房暗格中发现了一封未寄出的密信。”

朱由检接过密信，拆开一看，脸色骤变。

信上只写了一句：“火器图录，已在途中。”

他猛地攥紧信纸，指节发白。

“传我命令，立刻封锁京城各处关口，严查所有出城人员，尤其是携带有金属箱匣者。”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似有火药炸裂之声。

朱由检猛然回头，望向京城西南方向，那里，正是火器研究所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