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韩泽谦看着陈曦刻意回避的样子，垂眸扯出一抹淡笑，算是应了她的道谢。

简单的饭菜摆上桌，陈曦低头擦着手臂上并不存在的污渍，低声说：“谢谢您，我母亲欠了不少债，多亏您才让她能体面下葬……”

“就当是企业福利吧，”韩泽谦语气轻描淡写，带着不易察觉的傲慢，“毕竟是在公司做过杂务的人。”

“杂务”两个字像针一样扎了陈曦一下，她精致的眉毛瞬间蹙起。

强压下被刺痛的自尊心，她想说母亲做的远不止杂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改口道：“……多谢韩总的帮助。如果您有时间，就留下来吃点东西吧……”

不知该如何继续话题，陈曦匆忙转身走向摆放食物的桌子。

韩泽谦像看穿了她的窘迫，饶有兴致地跟着她在桌前坐下。

桌上摆着牛肉汤、红烧牛肉面、香煎小鲫鱼和桂花糯米糕，都是些家常却用心的吃食。

但韩泽谦只是盯着饭菜，眼神与其说是品尝，更像是在审视。

他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让陈曦忍不住猜想，他平时是不是也这样对待母亲？

一股想尽快摆脱他的冲动涌了上来。

“韩总您……先用些饭吧？”她试探着问。

“不着急，”韩泽谦拿起一块西红柿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我只是想起了你母亲做的菜。她手艺很好，陈小姐。第一次见她时，她手上磨出的水泡我至今记得——那样一双手，竟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语气平淡，话里却带着嘲讽：“挣扎了好几个月，最后还是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真是个固执的人……当初她求我别辞退她，那声音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又软又怯。”

这话像巴掌一样扇在陈曦脸上。

母亲刚过世，他就在灵堂当着女儿的面说这种刻薄话！

从他进门开始，那无礼的眼神、傲慢的态度就一直在挑战她的底线，此刻终于忍无可忍。

陈曦挺直脊背，尽量让语气保持礼貌，却难掩冰冷：“我母亲是出于对家庭的责任感。韩总，时间不早了，如果您不想用餐，就请回吧。”

本以为这番下逐客令会让他不快，没想到韩泽谦反而低笑出声。

他非但没起身，反而身体前倾，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知道你母亲为什么拼死拼活要撑着这个家吗？”

“……什么？”陈曦刚要转身送客，闻言猛地顿住。

韩泽谦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是一块手表，右侧表圈有明显的磕损。

陈曦的脸色瞬间僵住，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声音不由自主地发颤：“这……”

“之前有员工在更衣室打扫时偷了东西，”韩泽谦慢悠悠地说，“丢了不少东西，我也是后来才发现。抓到人后，自然要追究责任。”

他的话陈曦几乎没听进去，目光死死盯着那块表。

她多希望这只是个误会，可韩泽谦接下来的话彻底击碎了她的幻想：

“你母亲好像受了刺激。我亲眼看到她当时慌慌张张的，不小心把这块表撞到了陈列柜边缘。这可是我最贵的一块表……”

阳光下，那块金色的手表虽然缺了个角，却依然精致昂贵。

陈曦只觉得一阵眩晕，不安像潮水般将她淹没：“我妈妈不会做这种事！就算我们再穷……你怎么能认定是她？她已经不在了，你凭什么这么说？”

她的声音带着恐惧，像只被逼到角落的小猫，色厉内荏地嘶吼着。

韩泽谦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反而觉得有趣：“小东西，还挺会狡辩。”

他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个 U盘放在桌上，“你觉得，有这个证据，你还能狡辩吗？”

看到 U盘的瞬间，陈曦的反抗彻底瓦解了。

最近催债的电话越来越频繁，母亲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常常对着家里的东西发呆。

难道……难道真的是因为受不了压力才……

韩泽谦看着她面如死灰的样子，优雅地笑了：“可惜你母亲已经走了，不过幸好，当时有监控录了下来。这个 U盘可以借给你，想不想看看？”

绝望像乌云一样笼罩了陈曦。

母亲最后留下的影像，竟然是偷东西的样子？

这个残酷的事实让她几乎崩溃。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失去了光彩。

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能顺着眼前这个男人的意思来——哪怕是为了弄清真相。

“你想让我做什么？要钱吗？”她的声音沙哑无力，“对不起，我现在一无所有……但这钱，我一定会还，就算用一辈子……”

韩泽谦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像是终于等到了感兴趣的部分：“钱？是要赔，毕竟表坏了。但让一个小姑娘扛一辈子债，多没意思。”

他像是在心里盘算着什么，忽然抬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想要别的。”

陈曦的心猛地一沉，紧张地看着他。

“你母亲走了，家里没人打理，”韩泽谦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公司派去的人都不合适……所以，我希望你能代替她的位置。”

“代替她？”陈曦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是说……让我做我妈以前做的事？”

“看来你终于听懂了，”韩泽谦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怎么，不愿意？”

陈曦猛地摇头：“我不想做这些……一想到是接我妈的班，我就……而且我也不会做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