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剑宗传闻

方平眉头一皱,本着不与人为敌的念头,便淡淡道:

“无妨,左右不过一画舫而已,同乘又如何?”

小二弱弱道:“好叫老爷知道,这画舫教坊司只有一艘,除了王公和皇室宗亲,其他人休说花再多钱,也无上船的资格。您......!”

方平心中暗暗吃惊。

这教坊司还真是下了血本,迎接区区一个钟鼓司的太监,就动用了王公级的画舫船。

不过,想到县官不如现管,他就释然了。

便说道:“无妨,原来是客,你且让人上船。后果咱自来承担。”

小二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让几人上了画舫。

那几人长得着实壮硕,各个虎背熊腰,一看便是武道有成。

为首一人刀疤脸,进入船房内后,便冲端坐的方平拱了拱手,“多谢公公赏脸。”

方平本来不欲多做交流,只是习惯性的用天眼通看了一眼那刀疤脸的气运,便立马改变了主意。

“不必谢咱。”

“不知几位去教坊司是打茶围,还是逛窑子......?”

“当然了,如果各位觉得难以启齿,咱就当没问。”

刀疤脸犹豫了一下,便苦笑道:

“不瞒公公,昨日在教坊司听了来自宫里的《铡美案》,心中甚是喜欢。

“今日眼看着《铡美案》马上就要开唱,故此才不得已拦下公公的画舫。”

原来自铡美案在宫里火了之后,那些怜人离开宫后,便将戏带到了教坊司。

据说,昨日张阁老亲自来教坊司,点名要听《铡美案》,于是,一帮“嫖客”们蹭了张阁老的光,便白嫖听了一遍《铡美案》。

这不听还好,一听立马上头了。

那教坊司非常善于把握商机,说每日傍晚会在教坊司免费唱铡美案。

引得一帮不喜欢听戏的瓢虫们纷纷提前预定花舟。

纵然是一些不来教坊司的王公贵族小姐公子们,听闻《铡美案》的大名后,也纷纷涌入教坊司。

一时间,搞得教坊司的花舟瞬间告罄。

当然以上都是店小二给方平悄悄补充的信息。

方平眉头一皱,好个大胆的教坊司,居然不给版权费,就敢擅自唱咱的戏?

一想到自己口袋空空,而教坊司却凭借自己的《铡美案》赚的盆满钵满。

方公公心中就很难受。

这可是咱的钱啊。

见方平不语,刀疤脸忍不住好奇问道:

“不知公公可认得这创作《铡美案》的方公公?”

“据说这方公公在钟鼓司只是一默默无名小辈。

“后来,千秋节戏会上,薛贵人亲自保举了方婕妤。这才让《铡美案》出现在戏会的戏台上。”

“连陛下、摄政王听了都连连叫好。可见这位方公公在戏文上的功底已经不亚于梅先生了。”

旁边的两人也跟着附和道:

“是啊,这位方公公真乃奇人也,连洒家这种不爱听戏的人也喜欢上了《铡美案》。”

另一人则说:“戏好听,故事也发人深省。若是大靖王朝真有这样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何愁阉党,咳咳。”

“可见方公公是个好太监啊。”

店小二看了一眼相貌奇古的方平,暗暗心底嘀咕,

‘听闻方公公长相英俊,宛如状元郎,文质彬彬的。怎么随熊公公、徐公公出宫的人是这副德行?’

‘莫非不是方公公?可若没有学艺官,谁来选角?’

他在教坊司干了这么多年伙计,当然认得钟鼓司的几个主事太监。却从未见过方平。

被人当面这么夸,方平心里暗爽,但面上却摇了摇头道:

“咱和方公公交情不深,毕竟,以方公公那般惊才艳艳的戏文大家,咱这种小人物就只能仰望。”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看向刀疤脸:

“不知这位兄台想找方公公何事?”

刀疤脸刚要说什么。身边的小弟抢先一步说道:

“我大哥哪里是喜欢铡美案,分明是想日日见到钟娘子了。

“可惜大哥有钱赎身,却赎身无门。”

“听闻方公公一人得到,鸡犬升天。让整个钟鼓司的主事太监都连胜了一级。”

“那掌管教坊司的苏公公是方公公的老上司,故此,才想牵个线搭个桥。”

方平恍然,看来这几个人表面粗狂,实则外粗内细。

故意找画舫的麻烦,怕是就为这事做铺垫。

难怪这刀疤脸有大红之气运。

拥有红色气运,说明对方将来很有可能会登临三品宗师,这对于大部人而言,已经算是人生巅峰。

不过,方平也有意结交,多个靠山多条路,还能多点防御加成,何乐而不为?

于是便笑着说道:

“小事一桩,劳烦不到方公公。只是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刀疤脸神色一震,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连忙起身拱手道:

“洒家李七,事成之后,必以重谢。”说着,他便要掏出银票塞给方平。

方平却直接推开了,笑话,你当咱只是为了一点银子和你唠这么长的嗑?虽然咱缺银子。

“银子就免了,咱看重你这个人,愿意结交,才和你搭话。否则,你给咱一万两银子也不好使。”

真给一万两也不好说。

李七苦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便说道:

“不知公公要李某干什么?”

方平淡淡一笑,“都是朋友,哪来的要求?”

“咱就是见李兄器宇不凡,他日必成大器,才愿意结交。”

见方平不愿说出目的,李七为了心上人,无奈只能点头道:

“多谢公公,不知公公尊姓大名?”

方平说道:“方平。”

说话间,他便恢复了真容。

此话一出。

船上众人顿时震惊的望向了方平。

“竟然是那位方公公!”

“原来如此!”

“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如此一表人才,文质彬彬,不是方公公又能是谁?”

李七本来心中还有些不满,现在全消失了。能做出《铡美案》的方公公,其是那种利用别人的小人。

他当即脸色珍重的拱了拱手道:

“多谢方公公成全。”

【靠山:李七】

【当前防御加成:千分之四!】

感受了一下微微提升的防御,方平一喜。

‘随着咱靠山越来越多,终究有一日,会让咱防御无敌!’

画舫船徐徐停在了码头上,在倌人的搀扶下,方平走下船,很快就进入了这座销金窟。

正厅穹顶悬着七宝琉璃灯,灯下三十六名舞姬一手抓着红绸,在半空中翩翩起舞。

中央的铜雀台上,怜人们正在唱《铡美案》。

如此景致,可谓富丽堂皇,美轮美奂,妙不可言。

与李七分开后,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一路上频频能遇到酥*半包裹的红倌人、清倌人。

随着楼层越高,倌人越多,直到顶层的雅间,方平终于看到了熊公公等人。

不过,眼前除了一桌七八十道菜的佳肴外,还有密密麻麻的算盘,摆放在雅间靠墙一侧。

“方公公来了,坐坐坐,别那么拘束。”熊公公起身招呼。

方平一屁股坐下。

就听苏公公一脸庆幸之色和感激的对方平说道:

“多谢方公公提醒,咱是猪油闷了心,差点陷入死地。还是方公公老持沉重,心细如发,谨小慎微。

“咱佩服。”

徐公公一边喝茶,一边翻看账目,嘴里却道:

“还真让方公公给说着了。”

“雨督主果然带着东厂的高手布下天罗地网,足足死了七八百无辜之百姓和江湖人士。整条街都染成了血河。”

“可惜,剑宗传人还是跑了,听宫里的消息说,雨督主被陛下狠狠骂了一顿。”

“话又说回来了。若是没听方公公的劝,熊公公贸然上去帮忙,反而会让雨督主把咱们当成乱党。”

熊公公端起一杯酒,目光郑重道:

“咱敬方公公一杯,这救命之恩,咱必铭记在心。”

说完便一饮而尽。

方平疑惑:“熊公公救于大人,雨督主怎会把您当成叛党?”

提起此事,徐公公倒是非常健谈,

“熊公公乃老祖宗曹公公的干儿,那雨化田早年为陛下东宫大伴,对司礼监掌印之位觊觎很久。”

“所以,熊公公不能出手。”

苏公公接过话头,“牵扯到剑宗传人,熊公公哪怕是救了于大人,没有人证物证。”

“那雨化田便可颠倒黑白,说熊公公构建剑宗传人,借此拉老祖宗下马。”

听到这,方平恍然,心中也是一阵后怕。竟是不知不觉卷入了太监之争。

“那剑宗传人呢?雨督主和剑宗传人有深仇大恨?”方平感兴趣的问道。

熊公公口开道:

“这和仇隙没甚关系,剑宗乃本朝心腹大患,其上代宗主曾刺杀先帝,致使驾崩。后屡次刺杀朝廷命官。”

“我朝上下无恨不生啖其肉。摄政王曾下旨,凡诛覆灭剑宗上下,封万户侯,击毙剑宗宗主封百户侯。击毙剑宗传人封伯爵。”

“可惜,咱实力低微,只能眼睁睁看着伯爵之位溜走。”

万户侯,方平倒吸一口冷气,终于知道雨化田为什么如此疯狂,不惜要杀良冒功。

哪个太监能拒绝封侯?

几人谈着谈着,就谈到了于振平。

据说这黄河发洪水,于母的故乡本是泄洪区。

她不肯离开故土,于振平便顶着河道总督的命令不泄洪。最后,导致洪水淹了平原六县,几十万死亡。

那河道总督气的吐血而亡,反倒于振平因为拯救了一县之人,还顾全了老母,被奉为“至孝至善”的完人。

而那位河道总督则遭到了七县百姓唾骂。

这于振平不仅没有被责罚,反而一番激情的讲话,让玄真帝认为其是忠孝两全的清官,便提拔其为新的河道总督。

对此,方平只能暗骂一句狗皇帝。

了解了剑宗传人和于振平,他多少猜测出,这次半步红色劫难很有可能与两人有关。

但如何应劫,方平一时间猜不透,打算今夜渡完“下毒之劫”,偷偷潜入于府探听一下虚实。

“对了,徐公公,咱想给个教坊司的姑娘赎身,叫钟姑娘。您看可否行个方便?”酒到三巡,方平这才想起帮李七提出赎人。

哪知徐公公听到这话,似乎知道什么,摇了摇头,提醒道:

“李七可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百户,指挥使沈浪大人的弟子。他因护驾有功,赐国姓。

“咱好歹也是镇抚司出来的,怎么不会帮着锦衣卫的兄弟。”

“只是方公公,你可知道他要赎身的那位钟姑娘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