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崖边攥紧的命

浓雾像浸了水的棉絮，裹着崖风往苏瑶瑶喉咙里钻。

她在剧痛中惊醒时，右手正死死抠着岩缝里的青苔，指甲缝渗出的血珠顺着指节往下淌，在雾里拉出半透明的细线。

右腿传来的撕裂感让她倒抽冷气——那不是普通的疼，像是被人用钝刀一寸寸削着胫骨，疼得她眼前发黑。

模糊的视野里，藤蔓在指尖勒出红痕，下方是翻涌的白雾，偶尔露出一截嶙峋山岩，再往下...是她坠崖时溅在石头上的血。

“三月后...“她喉间发紧，破碎的记忆突然涌进脑子。

原主追山雀时踩空的脚步声，崖边无人应答的呼救，还有三天前她替外门弟子顶罚时，大师兄顾长渊路过却连个眼神都没给——这些画面像被人用砂纸磨过的旧画卷，带着刺人的粗糙感。

“小师妹又在装可怜？“

头顶突然传来脆生生的女声。

苏瑶瑶脖子仰得发酸，勉强看见崖边探出半截竹篓，青竹编的纹路里塞着几株紫灵参，叶片上还沾着晨露。

说话的是同院小师妹小桃，扎着双马尾的身影在雾里忽明忽暗，“上个月装病躲杂役，这个月又来这套？“

竹篓突然被塞到另一个人怀里。

苏瑶瑶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小桃的声音远了些：“阿福，去晒药场。“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故意走得很重，可临到拐弯时又顿了顿，有什么东西“啪嗒“掉在崖边。

苏瑶瑶左手攥紧藤蔓，右手顺着岩缝摸索——指尖触到一块半融化的杏仁酥，糖霜混着露水，甜腻的香气裹着血锈味窜进鼻腔。

她突然想起，原主每月初七总“恰好“在崖边捡到杏仁酥，小桃总说“是山雀叼来的“，可山雀哪会叼带糖霜的点心？

太阳穴突然炸开蜂鸣，像有人拿银针刺进脑仁。

苏瑶瑶眼前一花，浮现出半透明的银色界面，泛着冷光的字体在雾里跳动：【检测到濒死危机，激活《修仙辅助系统》】

“读心术·初级“的图标突然亮起，像颗会呼吸的星子。

苏瑶瑶下意识望向崖顶，10丈外的药园里，阿福正蹲在青石板上揉腿，粗布麻衣沾着泥点。

她听见少年闷闷的心声撞进脑子里：“又让外门弟子推卸杂活，上个月顾师兄说要整顿门规，可到现在...等魔道攻山时，这些公子哥倒谁来救？“

“叮——读心术触发成功，今日剩余次数：2/3。“

系统提示音在颅内炸响，苏瑶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望着藤蔓上自己发颤的手，突然想起原主坠崖那天，也是这样的浓雾。

那时她攥着藤蔓哭到嗓子哑，崖顶只有小桃的冷笑：“装够了没？“然后藤蔓“咔“地断了。

可现在不同了。

苏瑶瑶盯着岩缝里凸起的石块，沾血的指尖慢慢探过去——原主的记忆里，这里只有滑溜溜的青苔，可此刻她摸到的，是块拇指宽的棱角。

她咬着唇，借着石块的力把身体往上提，膝盖撞在岩面上的剧痛让她眼眶发红，却反而笑了：“我偏不坠崖。“

银色界面再次弹出提示，这次的字是暖金色的，像撒了层碎星：【检测到主角意志突破宿命阈值，解锁“修炼加速“功能】

苏瑶瑶抬头望向崖顶，雾已经散了些，能看见晒药场的竹匾在风里晃。

她听见阿福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小桃的马尾辫在转角处闪了闪，又缩回去——那丫头躲在树后，正扒着树皮往崖下看。

藤蔓在掌心勒出更深的红印，苏瑶瑶的右腿还在渗血，可她觉得浑身发烫。

她想起原主最后一刻的绝望，想起三个月后清风门被血洗时，师父清尘子的剑断在魔道长老手里，师姐林疏月被拖进魔窟时喊着“救我“，师兄顾长渊的尸体被挂在山门...

“我救你们。“她对着风轻声说，声音裹着血沫，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岩缝里的石块硌得掌心生疼，苏瑶瑶深吸一口气，左腿勉强勾住凸起的岩角。

她能感觉到藤蔓在指尖松动，可没关系——系统界面上，“修炼加速“的图标正泛着柔和的光，像颗小太阳。

浓雾彻底散了。

崖顶的桃花开得正艳，花瓣打着旋儿飘下来，落在苏瑶瑶沾血的手背上。

她望着上方的光，突然发力——

藤蔓“咔“地断了半截。

（结尾：苏瑶瑶的指甲在岩面上刮出刺耳鸣响，右腿的伤处裂开更大的口子，可她的左手终于扣住了崖边的青石板。

雾散后，小桃躲在树后的身影被阳光照亮，她望着崖下那个正往上爬的血人，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转身跑向了杂役堂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