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切过修复室的木窗，在《农政全书》残页上投下菱形光斑。沈砚的狼毫笔尖悬在明代棉纸上方 0.5毫米，浆糊瓶里的糯米香气中混着极淡的磷粉气息——那是他新改良的“鳞纹显影剂“，能让五百年内的墨迹在紫外线灯下发亮。
“学长，这个补纸的纤维走向好像不对？“扎着双马尾的新生林小羽趴在桌上，鼻尖几乎碰到书页，“《农政全书》万历刻本用的是桑皮纸，您用的却是宣纸...“她突然噤声，发现沈砚的食指在桌面上敲出三长两短的节奏——摩尔斯电码的“警告“信号。
窗外传来消防车的鸣笛，沈砚看着林小羽校服袖口露出的银色手链，链坠是枚齿轮造型的 U盘。三秒前他用空间异能扫过，发现里面存储着管理局最新的《适能者监控协议》修订案，文件创建时间正是基因库爆炸的那晚。“小羽同学对纸张很有研究啊。“他笑着递过放大镜，镜片反光时快速眨了两下——这是给陈墨轩的信号。老人坐在轮椅上翻着《天工开物》，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划过，某处空白突然浮现出用鳞纹写的字：“她手腕内侧有影鳞刺青，齿轮朝向不对。“
午休时的食堂飘着糖醋排骨的香气，沈砚的餐盘在传送带上突然“失控“，撞上林小羽的饭盒。番茄蛋汤泼在少女手腕上，她慌忙扯下手链，沈砚却看见被汤汁掩盖的皮肤下，隐约有齿轮状的鳞纹在蠕动——那是影鳞第三代生物追踪器的特征。
“对、对不起！“他掏出纸巾的动作暗藏玄机，指尖在林小羽手背轻轻一按，将追踪器的信号折叠进食堂的微波炉。当管理局的监控屏幕显示信号在厨房爆炸时，真实场景中，沈砚正用古籍修复用的镊子，夹出藏在齿轮链坠里的微型摄像头。“学长的手...好凉。“林小羽缩了缩手，却没注意到沈砚掌心闪过的鳞纹微光。他将摄像头放进装糖醋排骨的餐盒，用空间异能将其传送到三公里外的垃圾桶，同时在链坠里植入新的信号源——那是江州图书馆古籍部的坐标，那里藏着影鳞三十年前的行动日志。
傍晚的修复室亮着冷白的紫外线灯，沈砚看着林小羽带来的《几何原本》残页，希腊文注脚处的墨迹在显影剂下现出鳞纹图谱。当少女转身调整窗帘时，他迅速在纸页边缘补画了道逆向鳞纹，将原本指向影鳞据点的坐标，篡改成江州大学后山的废弃天文台。
“学长，你怎么知道这里缺了个希腊字母？“林小羽的瞳孔在镜片后微微收缩，她看见沈砚补画的符号，正是影鳞内部用来标记“可招募适能者“的暗语。而真实情况是，那个符号在《几何原本》中代表“无限循环“，恰好对应沈砚在基因库设下的莫比乌斯环陷阱。陈墨轩的咳嗽声从门口传来，轮椅碾过地面时触发了沈砚提前埋下的鳞纹压力板。整间修复室的空间突然倾斜 15度，书架上的古籍漂浮在空中，每本书的封面上都倒映着林小羽的真实记忆：三个月前，她在影鳞基地接受洗脑，被告知“沈砚是偷走容器的叛徒“。
“小羽同学对齿轮很感兴趣？“沈砚推了推眼镜，镜片上浮动着十七个齿轮模型，每个都对应着林小羽手链上的不同部件，“其实齿轮最精妙的地方，在于能把圆周运动转化为直线运动——就像把异能伪装成普通的机械原理。“他突然指着紫外线灯下的《几何原本》，残页上的鳞纹图谱在光线下分裂成双重影像：一重是影鳞的追杀令，另一重是用微积分公式写成的“安全通道坐标“。当林小羽的指尖触碰到纸页时，某个隐藏的鳞纹突然亮起，那是三年前沈砚在锅炉房救下的小女孩才知道的信号。
深夜的后山飘着薄雾，沈砚看着林小羽站在废弃天文台的望远镜前，镜片上反射的不是星空，而是影鳞基地的实时画面。他故意让运动鞋踩断枯枝，在对方转身时露出后颈的疤痕——那道正在褪去鳞纹的烫伤，此刻正发出极淡的金光。
“你到底是谁？“少女的声音带着颤抖，手中的齿轮手链已变成匕首形态，刀刃上刻着与沈玥相同的鳞纹，“影鳞说你杀了第 37号实验体，抢走了容器...“沈砚没有回答，只是将《几何原本》残页举过头顶。月光穿过纸页上的鳞纹，在地面投射出十七个重叠的人影，每个都穿着不同年代的校服，却有着相同的后颈疤痕。当林小羽看见其中一个身影抱着的“妹妹“
正是三年前在锅炉房被救的自己时，匕首“当啷“落地。“他们没告诉你，每个克隆体都以为自己是本体吗？“沈砚蹲下身，捡起齿轮匕首，在掌心划出不流血的划痕，“就像你手链里的追踪器，同时向影鳞和管理局发送信号——其实真正的容器，从来不是沈玥，而是我们这些以为在保护容器的镜像。“晨雾在黎明前消散，沈砚看着林小羽手腕的鳞纹逐渐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他刚刚用针灸在穴位埋下的微型鳞瓣。这些不会被检测到的“伪鳞纹“，能持续向影鳞发送假信号，直到少女彻底摆脱洗脑程序。
“明天来修复室吧，我教你调浆糊。“他笑着晃了晃装着显影剂的玻璃瓶，里面的液体正随着心跳微微震颤，“记住，古籍修复最重要的不是技术，而是让每个字都回到它该在的位置——就像把这个世界的齿轮，拨回正确的卡槽。“三个月后，江州大学的论坛突然出现热帖：“震惊！古籍社社长能用浆糊让纸片悬浮！“配图里，沈砚正在教新生们做“物理实验“，七片写着《梦溪笔谈》词句的纸片，正以完美的几何轨迹在空中旋转——没有人注意到，每片纸片的阴影里，都藏着比发丝还细的鳞纹。而在城市的另一角，宋清禾盯着监控录像里的古籍社，看着林小羽手腕的齿轮手链闪着微光。她知道那是沈砚设下的新伪装，就像他后颈的疤痕，看似普通，却在某个暴雨夜的倒影里，偶尔会显现出十七个重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