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所以能被称作人,并不是因为思考,语言。
人这一生,最牛逼的时候是什么呢,是功成名就还是昙花一现,是在你看清了社会的本质,意识到在底层,永远不会有人帮你,永远没有神仙来拯救你,但你依然能够在痛苦,在挫折,在无力中,迸发出对人生挑战的精神,所有的成功都在无限的痛苦中诞生,我们不提倡苦难教育,苦难永远是苦难,真正使人成功的是在苦难中迸发的向死而生的生命力,外界的失去会使我们暂时失去我们原来的目标,可是外界的失去带不走我们的勇气。
此时的八一还有一周就已经要参加他人生的第一次选择了:中考,望向窗外看着窗外的风景,其实很平常,鸟依然还在叫,树叶也一天一天的开始变绿,枯叶掉落,绿叶长出,自然规律,其实倒是没什么变化,此时已经是夏天的一个下午“老师我要上厕所。”八一举手说,去厕所要横穿过一整个操场,此时的校园除了初三的学生已经没人了,“啪”一声清脆的打火机声想起,一缕青烟吸进了八一的鼻子,遥想这三年,在初中只呆了一年有余,其余时间都在玩,却已经要离开,望着厕所外的操场,夕阳已经降临,人们都害怕黑夜可黑夜前的夕阳却是最美丽的,阳光的最后一点残魂落在了教学楼,夕阳映在学生的脸庞,朗朗书声,分不清此时是未来还是现在“嘶~”吸气,火焰燃烧着烟丝,八一的思绪飘荡回了,小时候爷爷奶奶家里的光碟里面。
光碟里有很多八一见都没见过的人,但是他们都特别亲切“这是你爸爸的同学”,爷爷坐在沙发上摸着八一的头,八一在这里只认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爷,还有印象不清晰的姥姥,那时候的姥姥脸上挂满笑容,似乎她从来没离去,爷爷也穿着笔挺的西装,和生前一样。一声声鞭炮中,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万元在清晨把穿着洁白婚纱的孙山从平房里抱了出来,抱到了婚车上,婚车在身边的鞭炮声伴随着朋友亲戚的喝彩声渐行渐远,直到城里的饭店,万元像个打胜仗的将军一样,抱着一脸娇羞的孙山下车,走进礼堂,一直不想撒手“新郎亲吻新娘!”唇和唇碰触的一刹那,无数的感情席卷,双双流泪。
一支烟熄灭,八一走在操场,看着一地落叶,想起了一张没洗出来的胶片,那是一个中年人抱着一个孩子是八一的爷爷笑的十分灿烂“男孩,六斤七两。”穿着白衣服的护士从产房里出来“大人看看孩子吧。”“我媳妇儿呢,我要我媳妇!”据说当时万元哭的是梨花带雨,就好比林黛玉看见落花一样,挺丢人,但是在八一面前,万元从没流过泪,即使瘦小,佝偻,在八一眼里他也一直都是个伟大的男人。
不知不觉,已经看到教学楼的大门,一点一点的踏上了楼梯,楼里这样设计的楼梯很不舒服,生理上的讨厌,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讨厌,很冰冷,像离别。孙山一次半夜的胃绞痛“通过彩超来看啊,基本能确定就是小肠息肉,虽然不严重,但是出血点太多,如果不及时,容易癌变,我推荐你去大医院看看。”大夫如实说“真的不是开玩笑,要注重一点,病人是您爱人吧,我推荐您带爱人去手术,别保守治疗。”万元一句话没说,回了住院部看着熟睡的孙山,两行热泪流了下来,他想起来那时候第一次约会,买的护手霜,心中暗誓“我不能让她受到伤害。”如今自己已经违背诺言,那时候八一三岁,刚记事,只记得一周后爷爷的车没了,妈妈的店不干了,再见面时,据后来孙山所说“当时,你在你奶家你奶照顾你一个月,回来妈妈想抱你....”孙山哽咽“你不认妈了,你哭着跑进屋说我是坏人,你不认识妈妈了。”他们从来对八一不使用愧疚式的教育,八一之所以能无忧无虑的成长,父母支持他一切所想的是因为孙山和万里把自己陷入了愧疚之中,他们一直认为他们一直亏欠着自己的孩子,可是行囊羞涩都无恨,难得夫妻是少年,第二年,八一去了姥姥家“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这是我们东北孩子都听过的摇篮曲,“看,那两棵桃树,开花了。”当时的孙山正在进行第二次手术,在姥姥怀里的八一突然感到一阵摇晃“姥姥爱你,姥姥要去床上睡觉了,你要长大。”姥姥把八一放在床上,摇摇晃晃的走向了房间,咣当一声,姥姥倒在了门前,离她生活了一辈子的房间只差一步,声音并没有吵醒熟睡的姥爷,也可能是姥爷根本不关心姥姥,八一听见了响声,哇哇的哭起来,惊醒了姥爷,把姥姥送进了医院,与此同时,万元还在医院的长廊守候着手术室里的孙山,眼睛充满血丝“喂,怎么了爸”“好,好,我知道了。”一个男人垮了,他不知道怎么告诉这个他最爱的人这件事情而且此时这个最爱的人也在手术室里,不过好在过了一会电话又响起来,人抢救回来了,好在孙山的手术一切顺利,孙山再见到她的妈妈时已经是在镇上的医院了“妈给你的药都包好了,你们要好好的,妈知足了。”
白色的纸花飘落,孙山面无表情,事情都是由小芳打理,直到所有宾客离去,孙山看着妈妈的遗像,终于哭了出来,万元在一旁紧紧搂着她“姥姥就是被姥爷气死的,我再也不要看去姥爷!”小芳的儿子已经七岁了,也就是八一的哥哥,八一在边上看着,小芳打了他一下,哥哥便不再说话,八一沿着幽暗的走廊摸向了通往二楼的扶手,冰冷,幽暗。孙山一度对生活失去希望,万元也不去工作了,每天陪在孙山身边“看看儿子,看看儿子,我们还要为了儿子。”每次孙山睡去,万元都会看着她,摸两下她的头,再睡,仿佛这样才安心,孙山看着一天一天长大的儿子也决定了,转行奢侈品,那时候各大奢饰品已经流行于各大商场,孙山通过自己年轻打拼的经验,短短一年就已经混到了经理,万元还在给老板当司机,一切都在向好的情况发展,可是在八一三年级时,爷爷在家里的一次饭后闹着肚子疼,去了医院后便再也没回来,胃癌,年龄大加上并发症,在经历三次抢救后,万元签了单子:不再抢救,万元没有再哭,看向了八一“儿子,看看爷爷。”爷爷此时已经浑身插满了管子,所有人都拦着八一不让他去看,可是此时不知道哪来的力量八一冲破了人群,看向爷爷时,八一泣不成声,他想起了爷爷给他买玩具,每天给他五块钱买辣条吃,他也想到了小时不懂事顶撞爷爷骂了爷爷,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这边八一哭着,奶奶在门后哽咽着望着一切,一生坚强的爷爷败给了死亡,因为父亲陪母亲治病,爷爷奶奶抚养着八一度过了半个童年,在殡仪馆,一只蝴蝶落在了八一的肩上,望着这只蝴蝶八一再次哭了,万元只是红着眼眶,没再落泪,燃烧着的纸钱纸马,向着所有人宣誓,此人以去,通往二楼焚化炉时,八一再次感受到冰冷,幽暗,七天后奶奶说“你爷爷托梦了,说在那边看见你姥了,有点冷多烧点衣服。”万元也辞掉了,挣得不多的司机,干起了日夜劳累的出租车,余温已尽,该万元扛起担子了。八一也第一次捡起了父亲的烟屁股,似乎能得到放松。
人永远不知道一次平常的见面也许就会变成最后一面,他们来不及告别,以为还能相逢,往往后悔,没有珍惜。八一回到了教室,看着夕阳的余晖一点一点被黑暗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