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守镜人

透骨钉破窗而入的刹那,陈三水早已不在原地。他贴着梁柱滑到墙角,怀中铜镜微微发烫,镜面映出赵长老鬼祟的身影——老者右手捏着七根泛着蓝光的细针,左手掐着某种诡异法诀。

“七煞锁魂针?“陈三水心头一凛。这是金丹修士才能炼制的阴毒法器,中者魂魄会被一点点蚕食,痛不欲生。赵长老竟动用此等杀器,分明是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肩头火蛟昂起脑袋,金瞳中怒火燃烧。通过灵眼连接,陈三水清晰感知到它的战意。但理智告诉他,正面抗衡金丹修士无异于以卵击石。

“得制造混乱...“他目光扫过屋内陈设,突然定格在桌上那枚被封印的丹药上。莫长春给的丹药里藏着神识印记,若能将计就计...

窗外,赵长老久等无果,终于按捺不住闯了进来。就在他踏入房门的瞬间,陈三水猛然将丹药弹向油灯,同时火蛟喷出一缕细如发丝的火焰。

“轰!“

丹药遇火炸开,蕴含其中的神识印记如烟花般四溅。赵长老猝不及防被印记沾染,顿时身形一滞——这些本应用来监视陈三水的印记,此刻反成了干扰他感知的迷雾!

“小畜生!“赵长老怒骂一声,七煞锁魂针激射而出。但失了先机的攻击再难命中,陈三水早已借铜镜预判轨迹,一个翻滚避开锋芒。

然而金丹修士的手段岂止于此?赵长老狞笑着掐诀,七根细针在空中诡异地折返,如活物般再度袭来。这次针尖泛起血芒,速度暴涨三倍!

“嗤!“

尽管陈三水全力闪避,仍有两根针贯入左腿。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更可怕的是魂魄仿佛被无数蚂蚁啃噬,眼前阵阵发黑。火蛟怒啸着扑向赵长老,却被一道血色屏障弹开。

“没想到吧?“赵长老踱步逼近,腰间血色玉佩与陈玉堂那块如出一辙,“你以为莫长春真看重你?他不过是想得到完整的万象镜罢了!“

陈三水咬牙拔出腿上的针,鲜血顿时浸透裤管。通过逐渐模糊的视线,他看到赵长老的玉佩正与自己怀中铜镜产生诡异共鸣——两块碎片相互吸引,又因某种禁制彼此排斥。

“你和陈玉堂...是一伙的?“

“聪明。“赵长老得意地捻着胡须,“血煞宗筹划百年,就为集齐镜湖碎片。今日你命丧于此,也算是为陈家清理门户了!“

说罢,他掌心浮现一团血焰,就要痛下杀手。千钧一发之际,陈三水额间灵眼突然金光大盛!原本冲突的地火精华与青霄剑气在生死关头竟强行融合,化作一道金红交织的奇异灵力。

“这是...镜火灵力?“

新生的灵力流经之处,锁魂针的煞气如雪遇骄阳般消融。陈三水来不及细想,本能地并指如剑,将这道灵力通过镜瞳术激射而出!

“噗!“

金光穿透血焰,正中赵长老眉心。老者身形猛然僵住,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更诡异的是,他腰间血玉佩突然裂开,一缕血光顺着金光倒流回陈三水灵眼。

“啊!“赵长老抱头惨叫,七窍中溢出黑血,“你竟能反噬血镜印...“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射来一道青光,如利刃般贯穿赵长老丹田。老者金丹破碎的闷响中,莫长春飘然而入,袖中一卷,将即将爆发的金丹之力尽数封印。

“首座...你...“赵长老瘫软在地,面目狰狞,“宗主不会放过你...“

莫长春面无表情地一指点出,赵长老顿时气绝身亡。转身看向陈三水时,这位丹堂首座的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

“镜火灵力...没想到你真能走到这一步。“

陈三水强撑着不让自己昏厥,警惕地盯着莫长春。对方刚才出手狠辣,显然不是为救他那么简单。

“前辈究竟...“

莫长春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一个触目惊心的镜形疤痕。更惊人的是,当他运转灵力时,疤痕竟化作一面青铜小镜的虚影——与陈三水的铜镜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纹路略有不同。

“三百年前,镜湖一脉有九大守镜人。“莫长春声音低沉,“大劫之后,仅存三人。赵无极是血煞宗安插的叛徒,玄镜散人被困秘境,而我...化名莫长春藏身青玄门。“

陈三水如遭雷击。难怪莫长春对三转凝丹术如此敏感,那是镜湖丹道独有的手法!

“您一直知道我的铜镜...“

“从你改良丹方那一刻起。“莫长春叹息,“但我不能相认,青玄门内还有血煞宗眼线。今日赵无极对你出手,实为试探我的反应。“

说着,莫长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陈三水通过灵眼看到,他体内盘踞着一道可怕的血色禁制,正不断侵蚀生机。

“血镜咒?“

“不错。“莫长春苦笑,“当年为掩护同门,我中了血煞宗长老的暗算。这三百年来,全靠青玄门的'青冥丹'压制。“

陈三水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剩余的地火灵芝:“前辈,这个或许...“

“没用的。“莫长春摇头,“除非集齐三块万象镜碎片,以镜湖秘法驱除。我本打算借你之手取得秘境那块,没想到玄镜师兄早已...“

话未说完,莫长春突然神色一变,袖中飞出一面水镜。镜中显现出山门外的景象:陈玉堂带着五名血袍修士正在破解护山大阵,其中一人气息之强,赫然是元婴期老怪!

“血煞宗三长老!“莫长春脸色铁青,“他们是为万象镜而来,最多两个时辰就能破阵。“

陈三水心头狂跳。一个金丹期的赵长老就差点要了他的命,元婴老怪...

“你立刻从秘境密道离开。“莫长春取出块玉简塞给他,“这里面记载着已知的三块碎片下落。记住,在结丹前不要尝试接触血煞宗掌握的那几块!“

“那前辈您...“

“我自有打算。“莫长春突然一掌按在陈三水额头,磅礴灵力汹涌而入,“先帮你稳定镜火灵力,否则不出百里就会经脉寸断!“

灵力灌输中,陈三水惊觉自己额间灵眼旁又多了两道金纹。三道纹路组成奇异图案,与铜镜背面的阴阳鱼隐隐呼应。更神奇的是,火蛟突然缠上他手腕,竟化作一道赤红纹身!

“这是...蛟龙契约?“

“火灵认主,造化非凡。“莫长春收手后退,面色更加苍白,“记住,镜湖传承的核心是'映照诸天,复刻万法'。你现在的灵力已能短暂复刻见过的任何术法,但每次使用都会消耗镜元。“

说着,他取出一只青铜小瓶:“这里有九颗'镜元丹',关键时刻可保性命。现在走!“

陈三水接过小瓶,突然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弟子必不负所托!“

莫长春欣慰一笑,袖中飞出一面青铜阵盘。光芒闪过,陈三水身影渐渐模糊。传送前的最后一刻,他听见莫长春的传音:

“若遇生死危机,可去南海寻'星罗岛主'...他是...“

空间扭曲,后面的话再听不清。当陈三水再度睁眼时,已身处一片陌生山林。怀中铜镜滚烫如火,镜面显现出两幅画面:

左侧是青玄门方向冲天而起的血光,右侧则是百里外一个疾驰的身影——陈玉堂竟不知用什么方法追踪而来!

更糟的是,陈三水体内新生的镜火灵力突然暴动,三道灵纹如烙铁般灼烧。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视线开始模糊...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之际,铜镜突然自动飞起,镜背“镜湖“二字大放光明。镜面如水面般荡漾,缓缓浮现一行小字:

【东北三十里,有镜湖旧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