徬晚,教堂里传来十二响的钟声,昭示了黄昏都到来,将落的晚日反扑出自己最后的圣光,撒落在薇尔丹蒂内城的城墙上,强外的玫瑰缠住敦厚的石壁,想要探头观望城内的光景,远处的风车车转动,吹来了艳阳下最后的一缕温风,随着落日下,伴随着秋收的喜悦,人们回到家中想受到忙碌一天的慰籍。
一位尘袍裹骨的老头躺在风车下的半坡上,一个生锈的断剑斜入矗立在半坡的草地上,晚风吹来,带起了草地的翠萍和风车的半扇,白色的瘦马在一旁低头吃草,老头眼中带着些许愠怒。
远处传来孩童的嬉戏声,两个孩童趴在草地上好像入迷的观察着什么,时不时发出嘻嘻的笑声,躺在半坡上老头挑眉看向那对小孩。
“看,它还在挣扎着。”一个小孩兴奋的说道。
“没事,看着吧。这大块头凶猛得很。”另一个孩子头也没抬。
而这时一个老朽的面容伸进两个孩子脸庞的中间,把他们俩吓了一跳。这时,老头看到翠绿的草丛里有一只螳螂,切割着趴在地上已经没有翅膀的苍蝇,苍蝇扑动挣扎着发出滋滋的声音,可还是抵御不了螳螂的攻击,只见螳螂白刃一下,苍蝇身体里便漫出了白色的浆体,也没有了动静。
“嘿,老头,你知不知道这样探过来很没有礼貌。”
“就是就是,吓死我了。”
眼前的老头不做声的笑着,“你们这有什么好玩的。”说完他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拿出了一个破酒囊子,上边还有几个补丁,他用手指皆下上边的木塞子然后畅饮起来,最后舒坦的叹了一口气,“不瞒你们说,在我这里还有一个更好玩的游戏,比你们这个游戏还要好玩百倍,千倍。。”
两个小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是什么,我要玩。”老头又拿起酒囊子往嘴里灌,最后喝的囊子里滴酒不沾,才悻悻作罢,用破开的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嘴巴。
“臭老头,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其中一个小孩急得跳脚,上前问道。
“哼”,老头转过身去,然后咂巴着嘴巴,忽有一计,“这样,你们给我打壶酒来,我就告诉你们。”两个小孩对视一眼,翻了翻自己空空如也的袖带。
“爱说不说。”这时两个小孩兴兴想要离去。
“唉,慢着。”坐在地上的老头说道,“你们可以这样,这壶酒你们可以先欠着,下次再给我。”
“万一不好玩呢?”
老头挑眉一笑,“不好玩,不要钱。”
这时两个男孩激动的跳起来拍掌,“好,那我们开始吧,到底是什么游戏?”
眼前的老头缓缓站起,“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吧,两位先生。”
“我叫桑丘。”其中一个男孩说道。
“我叫帕森。”另一个男孩说道。
“很好。”眼前的老头拔起叉进草坪里的断剑,在两位小孩面前将其高高聚过头顶。“这是领主之剑,我现在认命你俩为我的侍从,你们俩是天下最英勇,最无畏的骑士。”说完将剑搭在顺次两小孩的肩膀处,头颅仰向余晖,闭眼默念着。
桑丘和帕森振奋的踮起脚尖,昂首挺胸。
默念结束,“现在我以领主的身份将赐予二位可日行千里的宝马。”说完他将他的破酒囊子和断剑递给了桑丘和帕森。两个小孩有些诧异,不过还是接了过来。当他们看着手里的宝马回过神来,眼前的老头已经一翻身坐在了他的瘦马上,并且高声说道。
“我的名字叫米斯,你可以叫我米斯先生,我将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英勇,最无畏,最强大的骑士,那么旁边的这两位,我的侍从桑丘先生和帕森先生,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誓死效忠米斯先生!”
“那么再为我重复骑士的美德都有哪些,荣耀即是生命,怜悯胜于征服,
勇气直面深渊,公正如同天平,灵魂璀璨虔诚,忠诚永不腐朽,谦逊铸就丰碑,牺牲点燃永恒!很好!那么现在拿起我们的武器。”只见米斯先生手指着呼呼转动着的风车,“那么现在让我们拿起我们的武器,抓好坐骑的缰绳,看到前边的那个巨人了吗,冲锋!”
世界结束了今日的第七千三百六十二次眨眼,光便碎成了粉末,变得皎洁暗淡,洒落在薇尔丹蒂这样一个被圣树庇护的国度里,暮色就像一个被打翻的墨水瓶,染黑了教堂的穹顶,房檐上滴落的水珠也不再折射光的痕迹,而是滴入深渊般的漆黑中,水珠滴入汇聚的水洼泛起涟漪,使星辰变得摇曳起伏。穿着红色兜帽的卖火柴女孩手中燃起一团光亮,她兴奋得向家跑去。
酒馆门口的风铃摇晃作响,木门吱呀开合,火光的墙上投出摇曳的人影。
“敢在我的地盘上赊账,我敬你是个汉子,要不是特么看你是女人,老子早特么动手了。”一个长相凶狠的大汉坐在木椅上,双腿翘在酒馆前台的木榔上,火药味十足的说道。
“葛瑞先生,您看看能不能再宽限几天,酒馆这几天生意一直都不好...”酒馆的女老板低声下气站在木榔里,不敢直视大汉的眼睛。
“放你的狗臭屁,你这生意能好才怪,你特么往酒里加马尿了吧,我家老母猪早上新鲜的都比这有味。”那大汉喝了口桌上的啤酒喷了出来,围观的人群突然发出哄笑,“给她点颜色瞧瞧。”
木门后想起马蹄停下的哒哒声,木门被吱呀的推开,走进来一个尘袍裹骨的老头,他昂首挺胸,步伐铿锵得走了进来,正是米斯。
“虽然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灾厄,但是你的吵闹打扰了我马上享用美酒的心情,这位先生,请你止住你冲动的行为,我不想动用我的武力来平息这场闹剧。”
酒馆里顿时想起一片哄堂大笑,椅子上的人笑的前仰后合,葛瑞嘲讽的上前看向米斯。
“你个疯子,我可没时间和你玩骑士过家家的游戏,识趣的话就快点滚。”
米斯不退反进,瘦弱的胸襟向前一步抵住了大汉宽实的胸膛,“根据亚特兰蒂斯圆桌骑士守则第二百六十三条规定,骑士无论身处何地,无论对错,面对以强欺弱的女士都应该伸出援手。”
葛瑞扣了扣耳朵“你个疯子每天喝点马尿真把自己当头驴了,我最后说一遍,滚开。”
“根据亚特兰蒂斯领主亚瑟王所述,英雄的冠冕从不在于他人眼中,而在于自己心中。”
“你个傻疯子,我看你特么是想死。”说完他举起拳头将其挥去直直打中米斯先生的脸上,米斯重重摔倒在地,鼻子也变得弯曲。”
“我是骑士,我的剑只为了守护弱者的尊严而挥动,哪怕对手是比我更加强大的骑士。”说完,他踉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拔出袖襟里的断剑向葛瑞冲去。
葛瑞看见那个破剑不屑的笑了笑,见米斯冲过来,一个提膝重重的磕在了米斯的胸口上,米斯疼得倒了下去,就算是倒下,葛瑞也不忘朝着枯瘦垂老的米斯吐两啪口水,“死老头,特么死这了也没人给你收尸。”
这时米斯突然跳起扒下了葛瑞的裤子,狠狠的咬住了葛瑞的屁股,葛瑞疼的一边跳一边叫,最后趁葛瑞不注意,拿起断剑用力拍在葛瑞的左腿上,葛瑞便啪的一声狠狠得摔在了木地板上。
围观的酒客哈哈大笑,女老板转头也遮起嘴巴,葛瑞休怒的爬起提起裤子,狠恶的看着面前的米斯,看见他弯下腰从他的靴子靴桶里的掏出一个匕首,上前两三步抓住了米斯瘦弱的手臂,米斯挣扎不及,他把米斯的手按在榔台上,用匕首狠狠插了进去,顿时鲜血飞溅,匕首穿过手掌,将其的手钉在木榔台上,最后左手抓起米斯蓬乱的头发,右手蓄力一拳拳向米斯的脸上轰去,一拳,两拳,三拳,四拳......米斯被打的血沫横飞,牙齿尽碎,面容扭曲。
“特么的死疯子,让你扒老子裤子。”葛瑞一边打一边叫唤,旁边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女老板也捂起眼睛不敢看下去。
这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走进一个匀称的身影,金色的头发垂下与昏暗的灯光融为一体,翠绿的眼眸扫过满地的狼藉,米白色的长袍随着入门带来一阵微风,身后背着一个鲁特琴,应该是外来的旅者。
“你想多管闲事?你的下场只会和这个死疯子一样,”说完他拔下了插入米斯手掌的匕首,威胁道,匕首擦着眼前少年的耳畔,少年也没有多看一眼冷光寒射的匕首,只是直直盯着眼前的葛瑞。
“在外听到如此激烈的舞蹈,仿佛要震碎木梁了,本以为是举杯欢庆,走进才闻到铁锈的味道,这里本应该是给人们快来愉悦的地方,收手吧。”
葛瑞早已经杀红了眼,粗壮有力的胳膊握起匕首就要向下,可匕首停在半空中不动了,眼前的旅人纤细的手紧紧握住了葛瑞粗壮的手臂,紧接着就是一拳轰在了葛瑞的胸膛上,葛瑞直接倒飞出去砸烂的榔台,倒在的木渣中。
半昏的米斯从地上醒来,看见倒在狼藉里的葛瑞,笑着站起来踩上木榔举起短剑。“骑士道用不消亡!”周围的人和女老板也不作声。
“那边的骑士先生,你的伤不要紧吧?”金发长袍的旅者说道。
“骑士哪有不流血的,只要不危及性命,那就是皮外伤。”说完,米斯坐在椅子上,用双手掰直了自己弯曲的鼻子,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米斯来到女老板面前,“对不起亲爱的小姐,这次骑士的行动对你的酒馆造成了损失,不过我身上暂时还没有钱币作为赔偿,你看看我把之前赊下了的账还清,怎样?”说完他不舍的掏出了一个缝着补丁的破布袋,把布袋里的钱币一贯而出,仅仅只有五枚,米斯尴尬的笑了笑。
“你好小姐,可以给我来薇尔丹蒂盛产的玫瑰酒么?要两杯,一杯给这位骑士先生。”金发翠眼的旅者坐在了米斯的旁边。
“恕我的冒昧,骑士先生,我是一位四处漂泊的旅者,也算是一位吟游诗人,我的名字叫亚当。
“我是米斯,是一位骑士,一位最无畏,最强大的骑士。”两杯玫瑰酒盛上,米斯看着近在咫尺的甘露,咽了咽口水。
“干杯,骑士先生,希望你以后的旅途顺利。”亚当举起酒杯,杯中泛起的涟漪倒映出他翠绿深沉的眼眸。
米斯也不再客气,他眼睛都快要掉进眼前酒杯里了,干杯之后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酒精麻痹了刚刚的疼痛。喝完以后才锵锵说道,“愿亚当旅者在以后的旅程中顺风顺水。”
临别米斯,亚当又打了一壶玫瑰酒,在圣树下来回踱步着,过会只见他一跃起就跳上了树干,背倚靠再粗壮的树干上,借着风,饮着甘露,嘴里呢喃道,“喝了这玫瑰酒,真的能在梦里见到死去的爱人么?”不过他转过头望向身旁的圣树,“你还是喜欢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诗寇蒂。”说完他又大饮一口壶中的美酒,酒液顺着他的脖颈流淌寖湿他的长袍,最后流淌在树干上。
“爷爷,你怎么又是一身伤会来?”教堂里,刚刚打扫完林墓的米兰德看着浑身是伤的米斯,质问道。
“骑士嘛,为了尊严,一身伤很正常。”米斯笑着,酒后的劲让他口齿不清,只见他踉踉跄跄走到床边,啪的一下躺在床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米兰德扶额无奈摇摇头,金发下是忧郁担心的眼眸,他站在钟楼夹层的窗台上,晚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遮蔽了他的眼睛,米兰德扒开眼前的头发,望着远处的圣树问道。
“明天的太阳难道真的不会晒伤我们吗?也许明天不会,但总有一天会,晒得我们体无完肤,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