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的指尖触到冰凉的鳞片时，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税务所仓库的黑暗里，木箱缝隙透出的月光照在那片紫黑色鳞甲上，细密的纹路如同无数双眯起的眼睛。他下意识要抽回手，箱底却传来黏腻的滑动声。
“系统，启动夜视模式。“
视网膜边缘泛起淡绿色光晕，视野中的木箱顿时透明化。盘踞在箱底的生物显露出全貌——三条深渊毒蜥首尾相缠，中央那条正昂起三角形的头颅，分叉的舌尖距离他的指尖不足半寸。
【深渊毒蜥·成年体】
【毒性评级：A+】
【建议立即撤离】
冷汗顺着罗兰的太阳穴滑下。他屏住呼吸，左手缓缓摸向腰间的匕首。这个动作却让毒蜥突然暴起，紫黑色的身影如闪电般窜出箱缝！
“嘶——！“
毒牙刺入掌心的瞬间，三百倍的痛觉敏化让罗兰眼前炸开一片血红。他踉跄着撞翻身后的货架，陶罐碎裂声在寂静的仓库里如同惊雷。右掌已经变成不自然的紫黑色，血管在皮肤下扭曲成树根状。
“卫兵！西北角有动静！“
远处传来税吏的呼喝声，火把的光亮正在逼近。罗兰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匕首划过掌心，黑血喷溅在账本上，腐蚀出嘶嘶作响的孔洞。
【警告！神经毒素入侵】
【心率：140次/分】
【呼吸衰竭倒计时：3分12秒】
他蜷缩在货架阴影里，看着状态栏的血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商城界面在视野左侧疯狂闪烁，解毒类物品列表不断刷新，最顶端的【抗毒血清】标价80情绪点——而他现在仅有76.5点。
“该死...“
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已经照到相邻的货架。罗兰用染血的手指划开次级解毒剂列表，突然在角落发现一行小字：
【毒素转化模块（临时）】
【可将特定毒素转化为情绪能量】
【需宿主保持清醒状态】
火把的光斑照到脸上时，罗兰毫不犹豫地点下兑换键。一股灼热的能量从心脏炸开，顺着血管涌向被咬伤的右手。毒液在血管里沸腾的痛楚让他弓起背脊，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
“什么人！“
税吏的剑尖挑开遮挡的麻布，正对上一双燃烧着金红色火苗的眼睛。罗兰从货架后缓缓站起，右手的紫黑色正逆流汇聚到掌心，凝成一颗不断跳动的毒珠。
“晚上好。“罗兰擦去嘴角的血迹，掌心的毒珠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紫光，“看来税务官大人除了收税，还兼职饲养违禁魔兽？“
税吏的脸色瞬间惨白，剑尖开始颤抖：“你、你怎么......“
罗兰突然前冲，毒液凝成的左手如铁钳般掐住税吏咽喉。兑换的抗毒血清正在体内奔流，新生的血液冲刷着毒素，将剧毒转化为狂暴的能量。他凑近对方耳边低语：“带我去见税务官，否则我把这滴毒液滴进你的眼球。“
税吏的裤裆湿了一片，哆嗦着指向仓库深处的暗门。罗兰松开手，看着掌心的毒珠——原本致命的毒素现在成了最趁手的武器。系统状态栏里，情绪点数正在疯涨：
【恐惧情绪+15】
【震惊情绪+8】
【敬畏情绪+12】
暗门后的密室点着昂贵的鲸油灯，税务官正伏案书写什么。听到门响他头也不抬：“抓到老鼠了？“
“比老鼠有趣得多。“罗兰将毒珠弹到羊皮纸上，腐蚀出的孔洞恰好圈住“星光小屋投毒计划“几个字。
税务官猛地抬头，下巴上的肥肉剧烈抖动。他右手迅速摸向抽屉，却被罗兰一脚踹翻座椅。沉重的橡木椅砸在地上，抽屉里滑出一把镶嵌宝石的匕首。
“黑蝎帮的标记。“罗兰用脚尖挑起匕首，刃柄底部的蝎子纹章还在滴落某种绿色液体，“看来您不仅养毒蜥，还继承了老朋友的制药手艺？“
税务官挣扎着爬起来，脸上的惊恐突然变成狞笑：“你以为闯进来就能改变什么？“他猛地拍向墙上的铜铃，“卫兵！启动B计划！“
整座税务所突然警铃大作。罗兰听到仓库方向传来毒蜥尖锐的嘶鸣，紧接着是木箱破裂的声音。系统地图上，三个红点正以惊人的速度向贫民窟移动。
“星光小屋的井水里现在应该游着这些小可爱。“税务官掏出手帕擦拭冷汗，“明天全城都会知道，是你们用致幻药膏引来毒蜥害死了那些贱民。“
罗兰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一把掐住税务官的脖子，毒液在掌心沸腾：“解药。“
“深渊毒蜥没有解药。“税务官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不过你可以试着求求教会，说不定圣水......“
咔嚓。
喉骨碎裂的声音在密室里格外清脆。罗兰松开手，看着肥硕的身躯像破麻袋一样瘫倒在地。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击杀重要目标】
【获得“税务所密道地图“】
【情绪点数+25】
但现在他没时间查看收获。地图显示毒蜥正沿着下水道直奔贫民窟，最快的一条拦截路线需要横穿领主花园——那里夜间有魔法结界。
罗兰撞开密室窗户，月光下的城市轮廓映入眼帘。星光小屋的方向隐约传来尖叫，他的视网膜上不断闪过维克多和孩子们的影像。情绪点数终于突破100大关，商城界面自动弹出最高优先级物品：
【炽阳斗气·爆发模式】
【持续时间：5分钟】
【副作用：内脏出血风险+70%】
他毫不犹豫地点下兑换。熟悉的灼热感从丹田炸开，比平时强烈十倍的斗气洪流冲刷着经脉。皮肤表面浮现出金红色的裂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税务所的围墙在斗气加持下如同矮凳，罗兰纵身跃起三米高，落地时已在二十步外的屋顶。瓦片在脚下碎裂，他像一颗燃烧的陨石划过夜空，身后留下一串带着火星的脚印。
领主花园的魔法结界在百米外就能看见——淡蓝色的光幕上流转着符文。罗兰将斗气凝聚在右拳，系统辅助瞄准线锁定结界最薄弱处。挥拳的瞬间，他仿佛听见自己指骨开裂的声音。
“破！“
结界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炸裂，反噬的魔法能量与斗气相撞，在半空形成小型冲击波。罗兰被气浪掀翻，后背撞断三棵樱桃树才停下。内脏像被烙铁搅动的痛楚让他眼前发黑，但系统计时器显示还剩4分23秒。
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爬起来继续冲刺。花园尽头的铁栅栏被直接撞弯，落地时已经能看到星光小屋的屋顶——以及围墙上三条正在攀爬的紫黑色身影。
“罗兰！“维克多的吼声从院内传来，紧接着是重剑劈砍的声响，“井口封不住了！“
最后一分钟。斗气火焰从罗兰全身毛孔喷涌而出，他在空中划出一道金红色的轨迹，毒蜥昂起的头颅恰好迎上他全力挥出的右拳。
“轰！“
第一条毒蜥的头颅直接汽化，无头的躯体还在抽搐。第二条的脊柱被踢断成三截，最后一条见势要逃，被罗兰抓住尾巴抡起来砸向水井边缘。石砌的井沿在撞击中崩塌，毒蜥的内脏从爆裂的腹部喷溅而出。
斗气火焰骤然熄灭的瞬间，罗兰跪倒在地，咳出的鲜血在井台上形成一小片血洼。系统警告疯狂闪烁：
【内脏出血确认】
【肋骨断裂：3根】
【建议立即治疗】
但星光小屋的院子里还回荡着哭喊声。他撑着井台站起来，看到维克多正用重剑压住一个不断挣扎的孩子——十岁左右的女孩双眼完全变成紫黑色，嘴角淌着混合血丝的泡沫。
“第七个了。“维克多的铠甲上全是抓痕，“毒蜥咬伤的孩子开始攻击其他人。“
罗兰摇摇晃晃地走过去，系统扫描显示女孩体内的毒素已经侵入脑干。商城里的高级解毒剂标价200点，而他现在的情绪点数因为爆发模式的使用已经归零。
“按住她。“
他撕开女孩肩膀的布料，毒牙留下的两个小孔正在渗出黑血。没有犹豫，罗兰俯身将嘴唇贴在伤口上，启动毒素转化模块。熟悉的灼烧感顺着喉咙滑下，但这次还带着脑浆被搅动的剧痛——他在直接吸收神经毒素。
“你疯了吗？“维克多一把扯住他的后领，“这毒能放倒一头地行龙！“
罗兰挣开他的手，继续吸出毒血吐在地上。第三口时女孩的痉挛开始减弱，第五口时紫黑色的血管褪回正常颜色。当他吸到第七口时，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黑斑，系统的警告声越来越远：
【神经毒素过载】
【意识中断风险：89%】
【97%...】
最后的记忆是女孩恢复清明的眼睛，和维克多震惊的面孔。然后世界像被拔掉电源的屏幕，瞬间陷入黑暗。
黑暗中传来滴答声。
罗兰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里，脚下是微微发光的网格线。正前方悬浮着半透明的系统界面，但所有功能键都呈现死灰色。
“这是......“
“濒死意识空间。“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每次你玩命的时候，就会掉进这个鬼地方。“
罗兰转身，看到卡伦盘腿坐在虚空里。少年奴隶的装束和死前一模一样，连额角那道鞭痕都清晰可见。他正用树枝在发光的地面上写写画画，罗兰低头看去——是歪歪扭扭的“自由“两个字。
“这次又是什么蠢事？“卡伦头也不抬地问，“单挑巨龙还是生吞火山？“
“毒蜥。“罗兰蹲下来，手指穿过卡伦虚影的身体，“星光小屋的孩子......“
“得了吧。“卡伦终于抬起头，嘴角挂着熟悉的讥笑，“你明知道兑换抗毒血清差3.5点，为什么不先恐吓税吏凑够数？非要玩什么毒素转化？“
罗兰沉默地看着地上的字迹。卡伦的虚影突然站起来，用力踹散了“自由“的笔画：“你总是这样！在暗鸦巢穴也是，明明可以等三天再救老酒保，非要当晚就去闯黑蝎帮......“
“因为等不起。“罗兰轻声说，“多等一天，可能就多死一个你这样的孩子。“
卡伦的虚影僵住了。虚空开始震动，网格线如同被搅乱的水面般扭曲。系统的电子音突然插入：
【紧急治疗方案启动】
【宿主情绪波动突破阈值】
【激活备用能源：记忆情感】
卡伦的身影开始消散，但他最后的表情不再是讥讽，而是罗兰从未见过的平静微笑：“那就活下去，混蛋。替我看遍所有......“
黑暗被刺眼的白光撕开。罗兰猛地吸气，肺部的剧痛提醒他还活着。模糊的视线里，维克多长满胡茬的脸凑得很近，独眼里全是血丝。
“三天。“佣兵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你他妈昏迷了整整三天。“
罗兰试图说话，却只发出气音。他的喉咙里插着管子，全身被绷带裹得像木乃伊。系统界面虚弱地闪烁：
【毒素转化完成】
【内脏修复进度：42%】
【情绪点数：0（锁定中）】
屋外突然传来嘈杂声，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维克多抓起靠在墙边的重剑，但门已经被推开——塞西莉亚站在晨光中，纯白的圣女袍下摆沾着血迹，荆棘冠冕缺了一角。
她径直走到床前，冰凉的手指贴上罗兰的额头：“教会审判厅刚刚裁定，税务官私自饲养深渊生物，星光小屋无需承担任何责任。“停顿片刻，又补充道：“那个女孩活下来了。“
罗兰闭上眼睛，感受着额头上传来的温度。塞西莉亚突然俯身，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但你知道这还没结束——毒蜥的毒腺上，有教会祝福过的银环。“
她直起身时，罗兰注意到她袖口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新鲜的灼伤痕迹，形状像某种封印。
“好好养伤。“圣女转身离去前，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我们很快会再见面。“
维克多关上门，挠着胡子走回来：“她说'我们'是什么意思？“
罗兰望着天花板，系统界面终于跳出一条新消息：
【检测到外部神圣能量注入】
【锁定解除倒计时：48小时】
【新任务提示：查明毒蜥银环来源】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床边的小桌上——那里放着一把带蝎子纹章的匕首，刃口还残留着绿色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