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七次循环:囚笼画影 血池倒影
- 第七次循环:囚笼画影
- 老侯说故事
- 4204字
- 2025-06-10 12:31:21
“叮铃铃铃——!!!”
尖锐的、撕破耳膜的铃声,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贯穿了林晚沉沦的意识。
她猛地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炸开,狂跳得像是要挣脱肋骨的束缚,直接撞碎在喉咙口。剧烈的心悸让她眼前发黑,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仿佛肺叶刚刚从真空里被强行塞回胸腔,贪婪又痛苦地重新灌满空气。
窒息感。
浓重得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还死死地缠绕着她的喉咙,挤压着她的气管。她下意识地、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脖子,指甲在皮肤上留下道道红痕,试图撕开那无形的枷锁。
“嗬…嗬嗬…”喉咙里发出破败风箱般的抽气声。
视线在剧烈的眩晕中艰难聚焦。
首先感知到的是水。
温热的水,包裹着她。水波随着她剧烈的喘息和颤抖,轻轻晃动,拍打着她的锁骨、肩膀。水面上漂浮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令人作呕的暗红色泡沫。
浴缸。
她在一个浴缸里。水是温热的,甚至有些烫,但那股弥漫在鼻腔里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气味,却冰冷刺骨,带着浓重的铁锈腥甜,混合着一种…陈旧腐败的气息。
血。
林晚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不是躺在水里,她是浸泡在一缸粘稠的、散发着腥臭的“血水”里!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冲出喉咙,带着被扼杀过的嘶哑。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想要从这恐怖的血池中爬出去,冰冷的恐惧让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光滑的浴缸壁却被溅起的血水弄得更加湿滑。她的脚底猛地一滑,整个人向后重重摔回浴缸深处!
哗啦!
大片的暗红色液体溅起,泼洒在浴缸边缘冰冷的白色瓷砖上,留下刺目惊心的痕迹。更多的血水呛进了她的口鼻,那股浓烈的腥甜和铁锈味瞬间充斥了口腔和鼻腔,直冲大脑,带来强烈的呕吐欲望和更深的窒息眩晕。
“咳咳!呕…”她狼狈地趴在浴缸边缘,剧烈地咳嗽、干呕,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冰冷的恐惧沉甸甸地压在胃底。
稍微缓过一丝气,林晚才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环顾四周。
这是她的浴室。熟悉的白色瓷砖墙壁,磨砂玻璃隔断,洗漱台上摆放着她常用的护肤品瓶子。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除了她身处的这缸血水,和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腥气。
幻觉!一定是幻觉!是沈聿白搞的鬼!电梯里的窒息、孩童的哭声、铁链的拖拽…还有停尸房!那些药物!那些该死的药物让她产生了如此逼真的幻觉!
她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触感温热粘腻,真实得可怕。她颤抖着抬起手,凑到眼前。指尖沾染的液体在浴室顶灯惨白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粘稠、深沉的暗红,散发着无法忽视的腥气。
不像染料。那种质感…那种味道…太像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第七次,你就会习惯死亡了。
第二次!这是第二次!
电梯里的窒息感瞬间回涌,和此刻的溺毙感重叠,让她浑身发冷。沈聿白的话不是恐吓,是预告!他预告了她的死亡方式!他把她困在了这个死亡的循环里!
“不…”林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因为恐惧和寒冷而咯咯作响。她不能死在这里!不能像这样淹死在这缸恶心的血水里!她必须逃出去!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呕吐的欲望和残留的窒息眩晕。她再次尝试爬出浴缸,这一次动作更加小心。她用尽全身力气,借助浴缸边缘的扶手,湿滑的身体终于一点点脱离了那令人作呕的温热液体。
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她湿透的身体,激起一片鸡皮疙瘩。她跌跌撞撞地冲出浴缸,赤脚踩在冰冷的瓷砖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带着暗红水渍的脚印。她像受惊的兔子,猛地扑向浴室门,手指颤抖着抓住门把手,用力拧动——
纹丝不动。
门锁从外面被卡死了!
“开门!放我出去!救命!”林晚绝望地拍打着门板,嘶哑地哭喊。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空洞的回声,以及…一种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洗漱台上方巨大的镜子。
镜子清晰地映照出她此刻的模样:湿透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水珠和暗红的液体顺着发梢、脸颊不断滴落。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惊恐和绝望,嘴唇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呈现出青紫色。白色的睡裙完全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轮廓,裙摆不断滴落着粘稠的暗红液体,整个人如同从血池地狱里爬出的水鬼。
这副凄惨、惊惶的模样让她自己都感到一阵寒意。
突然,林晚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镜中自己的倒影上。
镜子里那个“她”,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林晚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她用力眨了眨眼,怀疑是水珠流进了眼睛或者光线造成的错觉。
没有!
镜中的倒影依旧是她惊恐万状的模样,脸色惨白,眼神涣散。但就在林晚稍微松了口气的瞬间——
镜中“她”的嘴角,那抹细微的弧度,像是被无形的线拉扯着,猛地向两边裂开!一个极其夸张、完全不属于人类的、充满恶意和嘲弄的狞笑,瞬间爬满了那张和林晚一模一样的脸!
“啊——!”林晚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猛地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寒意瞬间窜遍全身。
假的!是幻觉!是药!她拼命告诉自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唤醒理智。
但镜中的“她”并没有停下。那个狞笑的嘴角越咧越大,几乎要扯到耳根,露出森白整齐的牙齿,形成一个极其诡异、令人头皮炸裂的笑容。同时,镜中“她”的眼睛,那双原本和林晚一样惊惶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眼白部分迅速被一种浑浊的、毫无生气的暗黄色所覆盖,直勾勾地穿透镜面,死死地锁定了镜子外的林晚!
那眼神,冰冷,怨毒,带着毫不掩饰的、想要将她拖入深渊的恶意!
林晚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再次失控尖叫。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去看那面恐怖的镜子,但眼角的余光却无法完全避开。她能感觉到,镜子里那个狞笑的、非人的“自己”,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一直钉在她的身上!
“滴答…滴答…”
死寂的浴室里,突然响起了清晰的水滴声。
林晚猛地扭头,看向声音来源——是浴缸上方的水龙头。之前明明没有在滴水,此刻,一滴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正缓缓地从龙头口凝聚,然后沉重地坠落,砸进下方浴缸里那汪同样暗红的血水中,发出沉闷的“滴答”声。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水滴落下的频率越来越快,声音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敲打在林晚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
“滴答…滴答…滴答…”
那声音单调、冰冷、带着一种不祥的节奏,仿佛某种倒计时,又像是某种…引诱。
林晚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被那不断滴落的暗红水滴吸引。她看着水滴坠入血池,溅起微小的涟漪,看着血池表面那层粘稠的泡沫随之晃动…
水面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她的呼吸瞬间屏住了。是光线折射的错觉?还是…血水里漂浮的泡沫?
不!
她看得清清楚楚!就在靠近浴缸底部、光线最昏暗的地方,一团浓重的、模糊的暗影,在水波中极其缓慢地…蠕动了一下!
那形状…像是…一团纠缠在一起的长发?或者…一只泡得肿胀发白的手?!
“呃…”林晚的胃部一阵剧烈抽搐,强烈的呕吐感再次涌上喉咙。
就在她因惊骇而身体僵硬的瞬间——
“哗啦!”
一声突兀的、巨大的水花溅起声!
一只湿漉漉、冰冷粘滑的手,猛地从血水深处破水而出!那手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白浮肿,指甲缝里塞满了暗红色的污垢,带着令人作呕的滑腻感,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一把抓住了林晚还踩在浴缸边缘的脚踝!
冰冷!
刺骨的冰冷瞬间从脚踝处炸开,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刺入她的骨髓!那触感湿滑粘腻,力量却大得惊人,像是钢铁铸就的镣铐,死死箍住了她的骨头!
“啊——!”林晚魂飞魄散,爆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尖叫!她拼命地蹬腿,试图甩开那只恐怖的手!但那只手的力量超乎想象,不仅纹丝不动,反而猛地向下发力拖拽!
巨大的力量传来,林晚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拖向浴缸!
“不!放开我!放开!”她绝望地尖叫着,双手胡乱地在光滑的瓷砖墙壁上抓挠,指甲在坚硬的表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她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冰冷的浴缸边缘,肋骨传来剧痛,上半身已经悬空在血池之上!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窒息。血水因为挣扎而剧烈晃动,粘稠的液体溅了她一脸一身。她能看到那只抓住她脚踝的手,青白的皮肤下似乎有暗色的血管在蠕动,能看到水面下那团蠕动的、更加浓重的黑影正迅速向她靠近!
“救命——!”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喊,声音在狭小的浴室里回荡,充满了绝望。
就在她的头即将被彻底拖入血水的那一刻——
“叮铃铃铃——!!!”
那催命般的电话铃声,再一次毫无预兆地、尖锐无比地在客厅里炸响!
铃声如同一个信号,瞬间穿透了林晚濒临崩溃的恐惧。那只死死抓住她脚踝的冰冷粘滑的手,那水面下蠕动的恐怖黑影,甚至镜子里那个狞笑的倒影…都在铃声响起的一刹那,如同被戳破的泡沫,骤然消失了!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噩梦。
林晚浑身湿透,惊魂未定地趴在冰冷的浴缸边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后怕而剧烈颤抖。浴缸里,只剩下满满一缸清澈、微温的清水。水面平静无波,倒映着她惨白如鬼、惊惶失措的脸。哪里有什么暗红?哪里有什么血手?只有她刚才挣扎溅出的水花在缸壁上留下的湿痕。
只有脚踝处残留的、一圈冰冷刺骨的触感,和皮肤上几道清晰的、被巨大力量捏出的青紫指印,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一切绝非幻觉。
客厅的电话铃声还在持续不断地、执着地尖叫着,一声声敲打在林晚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是谁?又是沈聿白吗?那个恶魔!他打来电话做什么?宣告她的死亡?还是欣赏她的恐惧?
愤怒夹杂着冰冷的恐惧,暂时压倒了身体的脱力。林晚咬着牙,扶着浴缸边缘,艰难地支撑起虚软的身体。她踉踉跄跄地冲出浴室,湿透的睡裙紧贴在身上,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水痕。
她冲向客厅,目光死死盯住茶几上那个正在疯狂嘶鸣的老式座机电话。红色的听筒在基座上剧烈地震动着,铃声刺耳欲聋。
是他!一定是他!那个操控一切、欣赏她挣扎的恶魔医生!
林晚的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恨意。她冲过去,没有犹豫,一把抓起了那冰冷的、震动的听筒,狠狠地贴到耳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变形: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这个疯子!魔鬼!!”
电话那头,却是一片诡异的寂静。没有预想中的低沉嗓音,没有嘲讽的笑声,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死寂的沉默比任何声音都更让人心头发毛。林晚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握紧听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几秒钟后,一个熟悉的、低沉醇厚、带着奇异的安抚韵律的声音,终于缓缓响起,清晰得如同就在她耳边低语:
“林小姐?”沈聿白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普通病人的状态,“您听起来…状态似乎不太好?”
他顿了顿,语气温和得近乎关切,却让林晚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水温…还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