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七次循环:囚笼画影 甜蜜毒药
- 第七次循环:囚笼画影
- 老侯说故事
- 4546字
- 2025-06-11 12:04:13
“嘶…嘶嘶…”
那声音粘腻、冰冷,如同无数条毒蛇在湿滑的管道里爬行,又像是某种粘稠液体被强行挤压、注入时发出的呻吟。它无孔不入,穿透了意识混沌的黑暗,顽固地钻进林晚的耳膜。
林晚猛地睁开眼!
刺目的白光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她脆弱的视网膜!剧烈的眩晕感伴随着尖锐的头痛瞬间袭来,让她眼前一片模糊的雪亮,胃里翻江倒海。
“呃…”她痛苦地呻吟出声,下意识地想抬手遮挡光线,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根本不听使唤。
视觉在强光和眩晕中艰难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一片惨白、毫无感情的天花板。然后是冰冷的金属光泽——她躺在一张窄小的、铺着白色无菌床单的医疗床上。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到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一股若有似无、极其淡雅的冷调木质香。
医院?诊所?
恐慌瞬间攫住了心脏!上一次在笼子里被无数粘滑阴影包围、被巨大黄眼注视的恐怖记忆如同潮水般回涌!她猛地想要坐起——
“别动。”
一个低沉、醇厚、带着奇异的安抚韵律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那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道冰冷的枷锁,瞬间冻结了林晚所有的动作。
她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动僵硬的脖颈,视线带着巨大的恐惧,投向声音的来源。
沈聿白。
他站在床边,穿着纤尘不染的白大褂,身姿挺拔如松。室内惨白的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高挺的鼻梁和线条清晰的下颌。他微微低着头,额前几缕黑发垂落,半掩着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此刻,那双眼睛正专注地看着林晚的手臂,眼神平静得近乎冷漠,仿佛只是在观察一件需要处理的精密仪器。
而他的手上,正握着一支冰冷的、闪着寒光的注射器。
细长的针尖悬停在林晚裸露的小臂上方,针筒里是某种淡黄色的、粘稠的液体。那粘腻的“嘶嘶”声,正是液体被缓缓推入空气时发出的细微噪音!
“不…不要!”林晚瞳孔骤缩,喉咙里爆发出嘶哑的尖叫!巨大的恐惧让她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被束缚的身体猛地向上弹起,试图抽回手臂!
但沈聿白的动作更快,也更精准。他空着的左手如同铁钳般,瞬间压住了林晚挣扎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她肩胛骨都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那力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掌控,瞬间将她死死地钉在了冰冷的医疗床上!
“嘘…”沈聿白微微侧过头,目光终于从注射器移到了林晚惊恐万状的脸上。他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那笑容没有丝毫温度,眼底深处却翻涌着一种近乎愉悦的、病态的专注。“别怕,林小姐。只是帮你…稳定一下情绪。”
他的声音低沉柔和,如同情人间的絮语,却字字句句都带着冰冷的针。“你看,你太紧张了。肌肉都绷得像石头。这样打针…会很痛的。”
说话间,他握着注射器的右手拇指,极其轻微地、优雅地向下按压了一下推杆。
“嘶…”
一小滴淡黄色的粘稠液体,如同垂死的蝌蚪,从细长的针尖缓缓渗出,凝聚成一颗饱满欲滴的珠子,在惨白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诡异的光泽。
那滴液体悬在针尖,距离林晚手臂皮肤只有毫厘之遥!冰冷的触感仿佛已经穿透空气,烙印在她的神经末梢!
林晚的呼吸彻底停滞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绝望地冲撞!她想尖叫,想挣扎,想踢打!但沈聿白那只压在她肩膀上的手,如同千钧巨石,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冰冷力量,让她连一丝一毫的移动都无法做到!只有眼球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震颤,死死盯着那滴即将落下的、致命的毒液!
“不…求你…不要…”破碎的哀求从她颤抖的唇间溢出,带着濒死的绝望。她知道那是什么!是让她产生幻觉的药物!是把她拖入死亡循环的元凶!是沈聿白操控她的工具!
“别担心,”沈聿白的声音依旧温柔,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耐心。他的视线重新落回她的手臂,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剂量很小。只是让你…安静下来。好好睡一觉。醒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微微俯身,凑得更近。那股清冽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冷调的木质香,如同无形的网,将林晚彻底笼罩。他的呼吸,带着一种非人的低温,轻轻拂过她额前汗湿的发丝。
“就像蜂蜜一样,”他低语,声音轻得像羽毛搔刮着耳膜,却带着剧毒,“甜甜的…流入你的血液…带走那些…不该存在的恐惧和杂念…”
话音落下的瞬间!
林晚感到小臂内侧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针尖刺破了皮肤!
冰冷的异物感瞬间侵入!
“呃——!”她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扼住的呜咽!巨大的恐惧和冰冷的触感让她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限!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冰冷的针头在她皮肤下推进的感觉!
“嘶…嘶嘶…”
那粘腻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是针筒里的淡黄色液体,正被缓慢、稳定、不容抗拒地推进她的血管!一股冰冷的寒意,如同一条细小的毒蛇,顺着血管的路径,迅速地向她手臂深处、向着心脏的方向蔓延!
“不…停下…停下…”林晚徒劳地摇着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鬓角。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她。
沈聿白对她的哀求置若罔闻。他的目光专注地停留在针尖刺入的位置,看着那淡黄色的液体一点点消失在林晚苍白的皮肤之下,眼神专注得近乎虔诚。他的动作平稳、精准、带着一种外科医生般的冷酷和优雅。
冰冷的液体持续注入。林晚感到手臂的麻木感在迅速扩散,伴随着一种奇异的、令人眩晕的松弛感,强行瓦解着她紧绷的肌肉和反抗的意志。意识像被投入了粘稠的蜂蜜,开始变得模糊、沉重。视野边缘开始出现不规则的、色彩斑斓的光斑,如同劣质的万花筒在旋转。
恐惧感在药物的作用下被强行稀释、扭曲,变成一种漂浮的、不真实的焦虑。沈聿白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而冷漠的脸,在晃动扭曲的光影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如同水中的倒影。
“你…到底…是谁…”林晚的意识在药物的泥沼中艰难挣扎,声音虚弱得如同呓语。童年的地下室、铁链的声响、手腕的疤痕…无数混乱的碎片在模糊的脑海中沉浮、碰撞。
沈聿白似乎听到了她的呓语。他微微抬眼,深潭般的眸子看向她涣散的瞳孔。那里面翻涌的复杂情绪——恐惧、困惑、一丝微弱的不甘——似乎取悦了他。
他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伸出左手,那只刚刚压制着她肩膀的手,动作极其轻柔地、用指腹拭去了她眼角残留的泪痕。指尖的触感冰冷,如同某种冷血爬行动物的皮肤。
“睡吧,晚晚。”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一种奇异的、催眠般的魔力,在药物的加持下,如同魔咒般钻进林晚逐渐混沌的意识深处。“睡一觉…就都过去了…”
“晚晚”…
这个过分亲昵、带着某种禁忌意味的称呼,如同最后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林晚模糊的意识里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一丝极其遥远、极其模糊的熟悉感…夹杂着更深的恐惧…在她彻底沉沦的最后一刻,一闪而逝。
然后,意识彻底被冰冷的黑暗和粘稠的蜂蜜淹没。
***
不知过了多久。
意识像沉在深海淤泥里的碎片,缓慢而艰难地向上漂浮。
首先恢复的是听觉。
“滴答…滴答…滴答…”
一种规律、单调、带着水汽的滴水声,在寂静中清晰可闻。声音很近,仿佛就在身边。
然后是触觉。
后背贴着坚硬、冰冷、带着粗糙纹理的平面(墙壁?)。屁股下面是同样冰冷、潮湿的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令人窒息的霉味和铁锈的腥气,还有一种…陈年尘土和某种生物腐朽混合的、难以言喻的恶臭。
林晚的眼皮沉重得如同压着千斤巨石。她费力地、一点一点地掀开一条缝隙。
视野昏暗,光线极其微弱,似乎来自头顶某个遥远的地方。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清周围的轮廓。
这是一个极其狭窄、低矮的空间。墙壁是粗糙、裸露的水泥,摸上去冰冷刺手,布满湿滑的苔藓和水渍。地面也是同样冰冷的水泥,坑洼不平,积着浑浊的污水。空间狭小到几乎无法转身,空气污浊得令人作呕。
笼子?不,这里比笼子更压抑!更像…一个地窖?或者…一个废弃的地下管道?
“滴答…滴答…”滴水声持续着,来自她斜上方一处墙壁渗水的裂缝。
林晚的意识依旧昏沉,药物的残留让她头痛欲裂,思维迟钝。她试图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手腕上,传来一阵冰冷坚硬的束缚感!
她猛地低头!
昏暗的光线下,她看到自己的右手腕,被一个沉重、冰冷、锈迹斑斑的铁环紧紧箍住!铁环连接着一段同样锈迹斑斑、异常沉重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深深地嵌入她身后那堵冰冷的水泥墙壁里!
她被锁住了!
恐惧瞬间冲散了药物的迷雾!林晚猛地坐直身体,不顾剧烈的头痛,拼命拉扯着手腕上的铁链!
“哗啦啦——!”沉重的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但铁链牢固无比,铁环死死地卡在她的腕骨上,除了在皮肤上勒出更深的红痕和带来冰冷的疼痛,纹丝不动!
“不!放开我!放我出去!”她嘶哑地尖叫起来,声音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碰撞、反弹,显得异常凄厉绝望。她用左手去掰那冰冷的铁环,指甲在粗糙锈蚀的金属上刮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却徒劳无功。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再次将她淹没。她无力地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粗重地喘息着。铁链冰冷的触感和手腕被禁锢的痛楚,是如此的真实。
沈聿白…那个魔鬼…他给她注射了药物,然后把她扔到了这里?这个鬼地方…就是他设计好的第四次死亡场景?用这冰冷的铁链,将她活活困死在这污秽的牢笼里?
“滴答…滴答…”单调的滴水声持续着,敲打着林晚紧绷的神经。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沙沙”声,毫无征兆地从她正前方的黑暗中响起。
那声音…像是…很多细小的脚在粗糙的地面上快速爬行?
林晚的心脏骤然缩紧!她猛地抬头,惊恐的目光射向声音来源的黑暗角落!
光线太暗了,什么也看不清。但那“沙沙”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仿佛有无数的东西正从黑暗深处涌出来!
紧接着,她看到地面那片浑浊的积水表面,荡漾起一圈圈细密的涟漪!有什么东西…正贴着水面…或者在水下…快速地向她靠近!
“什么东西?!滚开!”林晚失声尖叫,身体拼命地向后缩,铁链被扯得哗啦作响!但她的活动范围被死死限制在墙壁和铁链长度的狭小区域!
“沙沙沙沙——!”
声音瞬间逼近!林晚惊恐地看到,浑浊的积水边缘,一大片密密麻麻、快速移动的、指甲盖大小的黑色阴影,如同潮水般涌了出来!是蟑螂!不!比蟑螂更小,更密集!它们通体漆黑油亮,长着无数细小的腿,如同黑色的潮汐,贴着冰冷潮湿的地面,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她爬来!它们爬过积水,爬过坑洼的地面,发出令人头皮炸裂的“沙沙”声!
“啊——!!!”林晚的尖叫瞬间变了调,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恶心!她拼命地蜷缩起双脚,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试图远离那片汹涌而来的黑色潮水!
但无济于事!虫潮的速度快得惊人!
第一波黑色的虫子已经爬到了她的脚边!她能清晰地看到它们油亮的外壳、快速摆动的触须!它们毫不犹豫地顺着她冰冷的脚踝向上爬!冰冷、坚硬、带着无数细小倒刺的虫足划过皮肤,带来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麻痒和刺痛!
“滚开!啊!别碰我!”林晚疯狂地甩动双脚,用手去拍打!手掌拍在虫群上,发出令人作呕的“噗叽”声,粘稠冰冷的虫液瞬间沾满了她的手掌和脚踝!但更多的虫子前仆后继地涌上来!它们顺着她的睡裙下摆向上攀爬,钻进裤管,爬上她的小腿!
冰冷!麻痒!刺痛!被无数细小生物覆盖、啃噬的感觉让她彻底崩溃!她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恶心而剧烈抽搐!铁链被她拉扯得疯狂作响!
“救命!救命啊!沈聿白!你杀了我!杀了我!”她在绝望中哭喊,精神防线在虫群的物理攻击和药物残留的精神冲击下彻底崩塌!
就在她感觉自己要被这黑色的潮水彻底吞噬、淹没的瞬间——
“叮铃铃铃——!!!”
那如同地狱号角般尖锐刺耳的电话铃声,再一次毫无预兆地、极其粗暴地撕裂了密闭空间里令人窒息的虫鸣和尖叫,在她头顶正上方的黑暗中疯狂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