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然而，就是这温和的注视，却让刚刚经历过心脏狂跳的陈玄，瞬间感到一种截然不同的、冰冷粘稠的压力！那目光……太专注，太深邃了，仿佛能穿透人的皮肉，直抵骨髓深处，让人无所遁形。而且，在这份看似平和的表象之下，陈玄敏锐的灵觉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极其压抑的、混合着非人般冷静的审视与某种……让人汗毛倒竖的贪婪？就像是在欣赏一件……绝美的艺术品？或者是一道……精心烹饪、等待享用的顶级佳肴？

陈玄可以肯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但对方那句开场白，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熟稔感。

“抱歉，吓到你了？我盯你很久了。”混血中年人开口，嗓音低沉、温和，带着某种经过训练的完美腔调，如同大提琴的弦音，悦耳却透着无形的掌控力。

“你……你是谁？”陈玄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了微弱的距离，声音带着警惕，“我不认识你。”

“当然，这是我们的初次见面。”中年人脸上的笑容不变，仿佛丝毫不在意陈玄的戒备，甚至将他的反应视为一种有趣的观察对象。他微微欠身，动作优雅得如同古堡中的管家，透着一股刻在骨子里的良好教养和距离感，“自我介绍一下，温斯顿·克莱尔（Winston Clair），一位……精神分析领域的医生。”

他稍稍停顿，似乎在欣赏陈玄听到“医生”一词时，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惊疑不定。

“市局刑侦大队的朋友委托了我。”温斯顿·克莱尔的声音不疾不徐，字正腔圆，每个音节都吐得清晰有力，“是关于你和另外三位朋友，在山洞的那次……不幸遭遇。警方担心，那样的经历，很可能在你们的心理上留下难以磨灭的创伤印记，哪怕表面看不出来，也可能如同潜藏的暗流，在不经意间爆发，干扰你们的日常生活乃至未来发展。”

他的语气充满了专业的关怀和不容置疑的权威性，仿佛是站在一个俯瞰众生的高度，清晰地剖析着普通人类面对极端恐怖后可能产生的“脆弱”。

“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虽然这个词可能略显宽泛和不精确，但确实是值得警惕的。为了你们的身心健康着想，也是配合警方后续可能的调查需要，他们委托我来为四位年轻人做一个初步的心理健康测评。”温斯顿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陈玄的脸，金褐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那光芒饱含着一种对研究对象新发现的、极其旺盛的兴趣，一种仿佛艺术家发现珍稀素材，或美食家看到顶级食材般的极致“欣赏”——他正在极力压抑着内心深处翻涌的、想要立刻剖开这具年轻、充满秘密（他能隐隐感觉到，那是一种不同寻常的、灵动的生机）的身躯，细细品尝每一寸血肉、骨髓，乃至于灵魂滋味的冲动。

那不仅仅是杀戮的欲望，更是品尝、占有、摧毁最高级艺术品的终极渴望。他更渴望的，是先一点点瓦解这年轻猎物坚固的精神壁垒，看着他一步步滑入绝望、怀疑、混乱的深渊，直至他心甘情愿、甚至充满感激地献上自己的一切！那将是……何等美妙绝伦的盛宴？

“所以，”温斯顿·克莱尔的笑容加深了些许，露出几颗整洁得不可思议的牙齿，他的眼神却更加锐利，仿佛要将陈玄的每一丝表情变化都解剖殆尽，“陈玄先生，我简单了解一下你的近况即可，今天并非正式的测评时间。”

他看似随意地问了几个极为普通的问题：睡眠质量如何？近期有无噩梦？对山林环境或特定声响是否会产生紧张感？胃口变化？……问题设计得滴水不漏，完全符合专业人士对“创伤后反应”的观察需求。陈玄的回答有些机械和警惕。

温斯顿医生听得非常专注，不时微微点头，姿态优雅而富有洞察力。他的目光偶尔会掠过陈玄的脖颈、手腕、甚至是衣服下胸口的轮廓，那眼神专注得……不像是医生在看病人，更像是古董鉴赏家在评估一件瓷器的釉面和年代！

末了，温斯顿医生从内袋中抽出一张纯黑色的名片，边缘是烫金的细线，只有中央印着一行简洁有力的英文：Dr. Winston Clair MD， PhD，下方是一个地址和一串电话号码。他将名片递给陈玄，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带有距离感的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