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时间囚笼:循环的起点

雾隐市的晨雾在警笛声中被撕裂,却又在圣玛丽教堂周围凝结成更诡异的血色帷幕。陈恪的皮鞋碾碎地面上新生的银色粉末,那些微粒在晨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氧化,逐渐勾勒出与前两起凶案如出一辙的血月结晶——只是这一次,结晶边缘的锯齿纹路间多了些类似钟表齿轮的刻痕,在勘查灯冷光下折射出金属特有的幽蓝。

“第三具尸体的胃容物检测出更纯的铥元素墨水。”小李的声音从对讲机里渗出电流杂音,他举着的光谱仪屏幕上,波形图在某个频段出现了规律的脉冲峰值,“技术科说这频率和老式机械钟的摆轮振动一致,而且……尸体左手腕有被强行摘除手表的痕迹,表带扣残留的金属成分和教堂祭坛下的银粉同源。”

陈恪蹲身观察死者扭曲的手指,指缝间卡着半片碎玻璃,玻璃残片上用鲜血画着个不完整的圆圈,圈内是个被斜线划掉的“12”字。这场景让他猛地想起父亲书房里那个上了锁的铁盒——盒底垫着的旧报纸上,同样的符号被红笔圈了无数次,而报纸日期正是 1995年 7月 14日,教堂修缮工程的奠基日。

“看墙上的涂鸦。”萧砚的紫外线灯扫过死者身后的墙壁,淡紫色光束中浮现出复杂的荧光图案:数个大小不一的血月标记被齿轮状纹路串联,最中央的标记里嵌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与萧砚的侧脸惊人地相似。更骇人的是,图案下方用某种磷光物质写着行小字:“当第十二声钟响,容器归位”,字迹与萧砚母亲日记里的紧急批注如出一辙。

突然,教堂铜钟毫无征兆地鸣响,浑浊的声浪震得彩窗残垣簌簌掉渣。陈恪下意识看表,指针正指向早晨 7点 14分——这个数字在他脑海中与“0714”法医编号、江晚柠的失踪时间、甚至父亲铁盒的密码锁刻度疯狂重叠。而当钟声敲到第七下时,他眼角余光瞥见萧砚掌心的血月标记突然亮起,标记中心的瞳孔图案开始顺时针旋转,速度与钟摆完全同步。

“不对劲,”萧砚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他扯下脖子上的血月吊坠,吊坠背面母亲的指纹全息投影正在剧烈闪烁,“吊坠的量子纠缠信号消失了,现在显示的是……”他突然停顿,将吊坠贴近死者胸口的血月标记,金属表面瞬间渗出细密的水珠,在阳光下汇成微型齿轮,“这是时间陷阱的启动信号,和古籍里记载的‘血月齿轮’仪式吻合。”

陈恪的手机在此刻震动,屏幕上跳出的不是短信而是段实时监控画面:江晚柠被绑在雾隐山北实验室的手术台上,她面前的控制台正投射出圣玛丽教堂的三维模型,模型中代表他们三人的红点正在以诡异的轨迹循环移动。更恐怖的是,画面右上角的时间显示为 1995年 7月 14日 7点 14分,与现实时间完全重合。

“他们在同步两个时空的坐标。”萧砚猛地抬头,紫外线灯下,墙壁涂鸦的齿轮纹路开始发光,光束交织成个直径约三米的圆形光圈,“这是个微型时间虫洞,而我们正好站在洞口中心。”他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所有银色粉末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组成个旋转的血月齿轮,齿轮每转动一圈,周围的景物就像老旧胶片般闪烁卡顿。

陈恪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视线里的教堂祭坛开始扭曲,彩窗残片拼出的不再是耶稣受难像,而是无数个戴鸟嘴面具的人影在举行仪式。当他再次聚焦时,发现自己仍跪在尸体旁,但小李和其他警员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穿着 1995年警服的陌生面孔,他们正用老式相机拍摄现场,胶片机的咔嗒声与钟声形成诡异的二重奏。

“陈队?你没事吧?”萧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音色比平时年轻许多,陈恪回头看见二十年前的萧砚——那时他还是个高中生,手腕上没有血月标记,眼神却同样锐利,“我刚接到匿名电话,说这里有我母亲案件的线索。”

时间陷阱已经启动。陈恪看着眼前重复的场景,突然意识到他们被困在了林小柔遇害的第一个时间节点,而刚才的第三起凶案,不过是组织为了触发循环埋下的“钥匙”。他摸向口袋,父亲的旧钢笔还在,笔帽内侧渗出的暗红液体此刻正以钟表指针的速度凝固,在金属表面形成微型的齿轮纹路。

“听着,”陈恪抓住年轻版萧砚的手腕,在他掌心快速画出血月标记,“无论接下来看到什么,记住这个符号。当钟声再次响起时,用你的血激活它。”他的话音刚落,教堂大门被猛地推开,二十年前的自己冲了进来,脸上还带着警校毕业的青涩,而他身后跟着的,正是年轻版的江晚柠,她腰间的法医工具箱上还没有“0714”的编号。

祭坛后的壁画突然发出红光,血月图案中的鸟嘴面具人开始缓缓转动头部,目光齐刷刷锁定在陈恪身上。地面的银色齿轮加速旋转,将整个教堂笼罩在一片血色光晕中,当第十二声钟鸣响起的刹那,陈恪看见所有时空的自己在光晕中重叠,而萧砚掌心的标记爆发出强光,与壁画血月、地面齿轮形成三角共振。

“这是第几次循环了?”年轻版萧砚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掌心的标记正在吸收陈恪的血液,“我母亲的照片……每次循环都会少一张。”

陈恪没有回答,他盯着壁画血月中心逐渐清晰的瞳孔,那瞳孔里映出的不是别人,正是老年版的自己,正站在雾隐山北实验室的控制台前,按下一个红色按钮。与此同时,他口袋里的钢笔发出蜂鸣,笔帽弹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微型芯片——芯片上刻着的,正是江晚柠工牌的量子防伪纹路,而芯片此刻正在接收来自未来的信号:“破坏齿轮核心,在第十二次循环前。”

时间陷阱的齿轮仍在转动,圣玛丽教堂变成了个巨大的机械钟,每一次滴答都在消耗着他们的现实。陈恪握紧钢笔,看着年轻版的自己和江晚柠在光晕中逐渐透明,知道这一次循环必须找到破局的关键——而那关键,或许就藏在父亲铁盒里那张被红笔圈了无数次的 1995年报纸中,藏在“12”这个被划掉的数字背后。

教堂外,黑色轿车的车灯在雾中一闪而过,这一次,车窗没有被遮挡,驾驶座上的人转脸看向教堂,那张脸与萧砚分毫不差,只是左眼角的疤痕在红光中像条活物般蠕动。陈恪的手机再次震动,屏幕上只有三个字母:“J.H.”,而时间显示,距离下一次钟鸣,还有 12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