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范学校工地,位于唐家闸工业区边缘,紧邻规划中的教工宿舍区。此刻,工地中央临时搭起的木台上悬挂着几盏明亮的汽灯,将下方一片空地照得如同白昼。新挖的地基沟壑纵横,堆放着砖石木料。张謇正带着几名工程师和负责工头,借着灯光查看地基放线的精度,神情专注,不时与身边人低声讨论。
工地上人影幢幢,除了张謇一行和少数监工,大部分工人已下工。只有十几个负责看守建材的民夫和几个挑着木桶、吆喝着“热粥!馒头!”的夜宵挑夫在活动。吆喝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陈远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行到工地外围一处堆放预制楼板的阴影里。在他身后,“影子”小队的十名精锐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分散隐蔽,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工地上的动静,尤其是那几担夜宵挑夫。
“目标确认,”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陈远耳边响起,是“影子”队长,前淮军哨官赵铁柱,“挑夫八人,五人脚步沉稳,眼神飘忽,腰间鼓囊,非普通脚夫!两人已靠近张先生右侧,手隐入担子下!”
陈远眼神冰冷,透过预制板的缝隙看去。只见那五个可疑的“挑夫”,借着递送粥碗的动作,正不动声色地向张謇身边靠拢!其中两人,右手已悄然探入盖着蒸笼布的担子下,显然在摸索凶器!
“动手!留活口!”陈远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
“行动!”赵铁柱低吼一声,如同猛虎出柙!
“咻!咻!”数支涂抹了强效麻药的吹箭,从不同方向的阴影中无声射出!精准地命中外围三名放风的假挑夫!三人闷哼一声,软软栽倒。
与此同时,赵铁柱和另外两名“影子”如同离弦之箭,直扑那两名已靠近张謇、手已摸向担子下的刺客!
“有刺客!保护张先生!”工地上的监工和护卫后知后觉,惊恐地大喊起来,场面瞬间大乱!
那两名刺客反应也是极快!见行迹败露,眼中凶光毕露!猛地掀开担子,抽出藏在蒸笼下的锋利短斧!一人悍然劈向扑来的赵铁柱,另一人则不管不顾,合身扑向近在咫尺的张謇!斧刃在汽灯下闪着寒光!
“季直先生小心!”张謇身边的工程师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想挡,却被刺客一脚踹开!
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撕裂了夜空!
扑向张謇的那名刺客身体猛地一僵,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右肩胛骨处爆开的血花,手中的短斧“当啷”坠地!陈远的身影如同从黑暗中浮现的煞神,手中柯尔特左轮的枪口,正冒着一缕青烟!他眼神冰冷,枪口稳稳指向刺客!
另一名刺客也被赵铁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扭住手腕,夺下短斧,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将其死死按在地上!
剩余的几名假挑夫见首领被制,惊骇欲绝,试图四散逃窜,却被早有准备的“影子”队员如同老鹰抓小鸡般迅速制服!整个过程兔起鹘落,从发动到结束,不过短短十几息!
张謇惊魂未定,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依旧沉稳。他看着持枪而立、如同定海神针般的陈远,又看看地上被制服的刺客和被麻翻的放风者,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是勃然的怒意:“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不,朗朗乾坤之下,竟敢行此卑劣刺杀之事!陈先生,你又救了謇一命!”
“季直先生无恙便好。”陈远收枪入怀,语气依旧冷静,但看向张謇的眼神带着关切,“这些人是冲您来的青帮杀手。烟囱工地那边,想必也有他们的人混入,意图破坏。”
正说着,远处烟囱工地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巨响和骚乱声!紧接着,一道火光冲天而起!
“不好!”众人脸色一变!
“铁柱!带一半人,立刻跟我去烟囱工地!”陈远毫不犹豫,“另一半人,保护季直先生回府!严加审讯这些刺客!务必撬开他们的嘴!”
“是!”赵铁柱凛然应命。
陈远深深看了张謇一眼:“先生保重!”随即带着赵铁柱等五人,如同离弦之箭,向着火光冲天的烟囱工地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