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日月同辉

永嘉五年秋分,谢明凰在御书房批奏折时,陆珩正带着玄甲军在宫墙外操练。小太监进来禀报说西狄可汗派来求和使者,她笔尖一顿,在“战”字上拖出长长一道墨痕。

“让他们等着。”她将狼毫掷进青瓷笔洗,看着墨汁晕开像极了那年潼关的血水。窗外传来兵器相击声,忽然有个小兵慌慌张张跑进来:“将军!盐帮兄弟在运河里捞出个铁箱子!”

谢明轩扛着半截锈蚀的铁箱冲进书房时,谢明凰正在研究西狄密文。少年裤脚滴着水,怀里紧紧搂着个雕花铜匣:“姐!这玩意在水里泡了二十年都没烂!”他砰地砸开铜锁,里面赫然是卷泛黄的《山河勘舆图》,边角还粘着块风干的桂花糕。

“娘亲的手笔...”谢明凰指尖抚过地图上朱砂标记的“潼关”,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陆珩倚着门框擦汗,铠甲下露出缠着绷带的肩膀:“夫人破译密文的速度,比军师啃三天烙饼还快。”他忽然探头看向地图,剑穗扫过某处时顿了顿,“这里标着前朝陵墓?”

当夜谢府正厅灯火通明,老夫人拄着沉香杖盯着《山河勘舆图》,枯手抖得险些碰翻烛台:“你们竟找到谢氏先祖陪葬的九龙鼎...”话未完,谢明轩突然从梁上倒挂下来,手里晃着半块玉佩:“奶奶可知当年您派人偷走的另一半玉佩在哪?”他精准地将玉佩扔进谢明凰掌心,与青铜片严丝合缝。

“好个局中局。”陆珩突然拔剑指向老夫人,剑锋却微微偏移三分,“半年前西狄刺客用的毒箭,与您房中熏香是同种配方。”谢明凰摩挲着合二为一的信物轻笑:“祖母既要谢家江山又要陆氏兵权,何不想想为何母亲临终前要吞下那枚假死药?”

老夫人突然暴起攻向谢明轩,少年就势翻滚避开,盐帮兄弟立刻亮出改良弩箭。却在这时听见门外传来急促马蹄声——竟是永嘉帝带着禁军赶到!“朕收到匿名举报,说侯府藏着...”他目光落在地图上顿时失声。

谢明凰突然将九龙鼎图纸塞进皇帝手中:“陛下可知西狄使团的真正目的?他们要的不是疆土,是这图中标注的前朝龙脉!”她突然撕开裙摆,露出小腿处狰狞的箭伤,“三日前玄武湖刺杀,臣女故意放走活口,就等他们带路去找...”

话音未落,西狄使团突然持刀闯入。陆珩冷笑着挥剑斩断使节旌旗:“诸位来得正好!说说你们可汗的龙脉胎记长在左肩还是右肩?”谢明轩趁机抛出火雷,炸得敌人鬼哭狼嚎。混乱中老夫人突然夺过禁军长矛刺向谢明凰,却在最后关头调转方向直直捅进自己心口!

“哀家对不起谢家列祖...”老人咽气前攥着谢明凰的衣角,“那年毒杀你娘...是怕她交出九龙鼎...”鲜血顺着沉香杖滴落,在青砖上绽开成串黑梅。谢明凰掰开她僵冷的手指,摸出半块与青铜片完全契合的玉珏。

永嘉六年元旦,谢明凰站在重新修缮的潼关城楼。陆珩正在下面给新兵示范连发火铳的使用,玄甲在阳光下泛着血青色的光。“夫人看够没有?”他突然扬手射来一枚箭矢,擦着她耳畔钉进城墙,尾羽上绑着纸条:“今夜子时灶房见,教你做会飞的机关鸟。”

谢明轩蹲在城角数着盐船,忽然指着江面惊呼:“姐!西狄战船挂着白旗回来了!”只见五艘蒙着草席的楼船缓缓靠岸,为首使节捧着镶金木盒步步跪行:“奉可汗命,送还谢将军遗物。”盒盖开启瞬间,陆珩去年“战死”时戴的银面具赫然在列,夹层里藏着张泛黄的童谣纸笺——正是谢明玥幼时写给姐姐的认错信。

“原来她至死都记得...”谢明凰将信笺抛进江风时,忽然看见使团首领悄悄向她比划手势。那人抬起左袖露出腕间刺青——竟是母亲独创的谢氏暗卫标记!她心中剧震尚未开口,陆珩已带着亲卫将西狄人团团围住。

“夫人别慌。”青年将军在她耳边低语,“三个月前你让我在西狄俘虏里挑会唱江南小调的,就是他。”使团首领突然开口,腔调古怪却字字清晰:“属下调了三十船硝石藏在东海礁群,这是钥匙...”话音未落,海平线突然腾起火光,竟是盐帮兄弟点燃了藏着火药的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