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这世间何物最为神秘,相比我也不用问大家,自己心里一样都清楚。”
只听这位老人语气一顿,脸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可旁边的人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有一些孩子们的笑声从远处传来。
老人脸色看起来有些尴尬,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好似这种场景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他摇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原本严肃的脸也垮了下来。
“老杨!你说说你,这故事讲多少年了!”
台下的一位老人含着笑,看着台上的老杨。随着这位老人开口,众人就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无一不是劝说老杨,换一个故事,总不能这么好的一座戏楼对外讲的都只有一件事吧,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老杨,我知道你是在咱们镇子生活的比较久的长辈,也是咱们镇子唯一的说书人,可你也不能总把我们当傻子吧……”
说话的人一脸歉意的看着老杨,老杨让他这么一说,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是年龄大,可不是傻,自然明白这些乡亲们的用意。
这么多年来,自己讲的故事从始至终就没有换过,可这些人总会来到这里听自己讲,无非就是怕自己脸上没有光,丢了面子。还有一点,就是赚钱。
相对于赚钱,更贴切的讲应该是行乞。赚的这些钱,可都是相亲门对自己的可怜钱。
“好了好了!都散了,今天打烊了!”
老杨正想着,就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的声音。
这是一个长相俊朗的少年,皮肤白皙,但额前却留着厚厚的头发,将整个额头遮盖起来。
看见这个少年出来,之前要离开的那些听书人,纷纷折返回来。
“哎呦,小戬回来了!老杨这家伙真是的,你回来也不说一声。”
站在戏台上的小戬无奈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是在他身前的老杨脸色有些不太对劲。
“去去去,我还不知道你。小戬的主意你想都不要想!”
老杨的语气有些不太对劲,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乡亲们也没有多说些什么,打了个哈哈便转身离去。
关于老杨这个戏楼还能开下去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小戬。这孩子人长的帅,从小在戏楼里长大,谈吐也不错,尤其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珍贵的不得了。
来这戏楼,也就顺便看看小戬回没回来。不对,是顺便看看自家女婿回没回来。
这件事小戬也知道,可他也不反对。小镇上同样不缺乏漂亮的女孩,万一有真的有真命天女看上自己呢。可老杨就是不允许小戬去找女朋友,就因为这个事,小戬甚至和老杨吵过一次。
见人都散去,老杨才认真的看起小戬。
“你……”
“怎么?想我了,老头。哪怕是天天能够遇见我也无法掩盖你对我的想念吗?”
听见这话,老杨面前顿时浮现出不少的黑线,有时候真的就挺想教育一下他的。
“别没大没小的,好好说话。”
“行,老头。想我就直说,不用害羞。”
老杨走到小戬面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挥了挥手,说道:“进屋。”
“好嘞!”小戬可不管那么多,吊儿郎当的就走进了屋里。可在他正要走进戏楼时,却总感觉有一道目光正在看着自己,小戬并没有过多在意这种目光,跟随在老杨身后进入戏楼。
戏楼的装饰也不是特别的豪华,就是一个普通的民国风的戏楼。虽然现在几乎没有戏楼这种建筑了,可在这梅镇,这种老东西依旧保留着。
“哎,老头,我和你说多少次了。你讲的那故事都没人听,也不是打击你,你也看到了是不是。真想靠乡亲们的救助过一辈子!”
刚进屋,小戬的嘴就停不下来,说个不停。可老杨也不嫌弃他烦,反而认真的听取着,时不时还会点点头。
“老头,不想听就不听,别摆出一副你很认真的样子。还有,我以后难道一辈子都要待在在这里吗?”
见老杨对自己说的东西也没怎么上心,小戬索性也就不再讲这件事,换了一件事情说。
听见小戬不再说戏楼的事,反而说起了自己,老杨也皱起了眉头。
“在我没死之前,你一直都在这梅镇,不许外出一步。”
“老头!”
只见小戬一把握住了老杨的手,说道:“那我大学怎么办,咱们梅镇里可没有大学。”
对于小戬的举动,老杨没放在心上,另一只手握住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水,说道:“那就不上……”
听见老杨的回答,小戬都惊呆了。自己费尽心思才考上的大学,老杨竟然说不上!
“老头,你在逗我,我自己真走了。”
老杨没有回答,依旧是淡淡的抿着茶。见老杨迟迟没有反应,小戬的手落了下来。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老杨就这样看着他许久。于是整个戏楼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吗?”
仿佛不死心般,小戬继续问着。
可老杨只是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小戬的问题。反而说道:“你在我身边,我讲的故事你没少听吧。”
“啊?”小戬微微一愣,故事。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确实老头给自己讲过很多故事,每一个都不一样,比他开戏楼时讲的故事好的多。
他也提过意见,说让老头去讲这些故事,可老头一口回绝了,并且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当时的自己为了让老头生活的好一点,便学着老头的样子,讲了一个老头给自己讲过的故事。
可才讲到一半,老头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扇了自己一巴掌。这也是老头唯一一次打自己,尤其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所以他记的格外深刻。
见小戬的反应,老杨摇摇头。继续开口道:“有些话你要听,有些事你要做。”
回过神来的小戬,依旧是原来的那副样子,没有因为什么不好的回忆而影响。
“话我没少听,事我到没怎么做过……”
说完,也不管老头的反应,自顾自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现在心情不是很好,老头不让自己出去的话,无论是自己以后生活,还是现在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都将成为泡影。
瞧着小戬的背影,老杨心情同样低落。随后又像是想通了什么,释然的笑了笑。
“哎,你没做的,我都替你做了呀。傻孩子,你以为这世界真的有你看上去的那么好吗。
要说起这世间何物最为神秘,想必我也不用问大家,自己心里一样都清楚,是鬼呀……”
自顾自地说完后,老杨也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一夜无话。
凉爽的夜风吹过,散落在小戬的房间中。与这平静的环境相比,小戬可一点都不平静。
“老头说不让我出去我就不出去,呵,笑话。我出去之后,可有大事要干!”
他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就决心,打开了手机,点开聊天记录。
“筱清,睡了吗?”
于是,刚刚与老杨谈完话的小戬,这样抱着手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聊天界面,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