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大家闺秀,她只怕比曲烟然还要适合,毕竟继承自二姨娘宋余卿的容貌,绝非凡俗。曲烟然已是美貌,曲鸢然只更甚,小巧的脸庞上,鼻梁秀挺,一颗小痣平添几分俏丽,一双眼如团杏水灵,清亮深邃。只稍略施粉黛,亦可雍容华贵。这般容貌远超大多京中贵女,只因曲夫人有意不让她露面,便让世人又少了一些谈资。
再者这些官家礼仪也托她阿姐的悉心教导,不过只是手生,略微复习也就与曲烟然大差不差了。
答应曲钟承扮演曲烟然不是冲动,演好曲烟然这事,倒确实没人比她更有经验。想起自己当时并不愿学这些繁琐礼节,还是曲烟然告诉她,真想让她学礼仪的是宋余卿,二姨娘生时唯一一次与曲烟然接触是求曲烟然将所学也教给曲鸢然一些。
宋余卿说,她不想曲鸢然和她走上一样的道路,如果多学一些能让曲鸢然拥有哪怕多一个选择的话,那她恳请曲烟然能多教曲鸢然一些,无论多少。
宋余卿泥菩萨过河,也只能赌。她赌曲烟然和这吃人的曲府不同,也赌多学一些的曲鸢然不会步其后尘。
如今看来,宋余卿的后尘曲鸢然是不会踏上了,只是换成了一条更棘手的路罢了。
······
孔嬷嬷抱着试探的想法将曲鸢然的礼仪皆试了一遍,眼前人行礼端正挺直,未有半分逾矩。
老嬷嬷奇了怪了,这曲大小姐不是好好的吗?但曲老爷着急忙慌的样也不像作假,这曲府···甚是奇怪。
曲鸢然将孔嬷嬷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收入眼中,面上仍是清浅的微笑。
曲钟承怕是将她说的一文不值,才叫这教习嬷嬷如此惊讶啊。
为了少些麻烦事端,曲鸢然还是在闺阁四艺的最后一项琴上故意弹错了一个音。
果不其然,孔嬷嬷脸上疑云淡去,眼里重新有了胸有成竹的光亮。
原来是琴艺出了问题啊,曲老爷也真是,也就是为了司府这桩亲事,才如此细致地要求曲大小姐样样都得做到最好吧。
曲鸢然也“不经意的”露出了害怕之色,眼里雾蒙蒙的,满是自责。
孔嬷嬷望着这可怜见的姑娘也起了怜爱之心。
“小姐莫要焦急,如今只这琴艺一样还需多练,其他已不成问题。待老身细细教上几日,必不教姑娘遭司家夫人取笑。”
曲鸢然抬起一双水汽氤氲的杏眼,对着孔嬷嬷福了福身,尽是感激。
“那烟然便仰仗嬷嬷不吝赐教了。”
孔嬷嬷忙将人扶起,心里暗叹这曲家姑娘怪不得能得司府嫡子青睐,原来真真是个妙人儿啊。
······
司府
佛堂里,青灯因门口来人带进的风闪了闪火苗。
蒲团上,衣着典雅贵气的中年妇人觉察,停了手中捻着的佛珠,缓缓睁眼。
“如何?”
“回夫人,曲府···曲府如今并未有人前来退婚,奴婢派人前去打听,曲府一概如常,未曾有异动。”
进来的嬷嬷面露难色,知道这结果不如主子的意,垂着头,不敢再多言,等着司夫人的示下。
那中年妇人闻言,面上尽是憎恶之色,攥着佛珠的手也暗暗发紧,指关节随之泛白。
“呵,倒是我小瞧那小蹄子了。竟如此没脸没皮,到这份上还要对我儿死缠烂打!”
佛堂里尽是司夫人愤怒的控诉,平日里大多端着,饶是宋嬷嬷已然见过这副模样也还是慌张地“扑通”跪下。
“夫人息怒,那曲烟然小门小户,定是从小不知礼数惯了的,哪里值得您这般千金似的人动怒啊,她是如此蛮人,哪里又会得少公子青睐长久呢?”
“可川儿就是铁了心只娶那贱蹄子!如今还未进府便如此放浪,要是日后真容她进府了哪还了得?”
司夫人此时盛怒也不好忽悠,宋嬷嬷只怕遭牵连,眼珠儿一转就继续献计。
“夫人您莫急,就算少公子真将那贱人娶进了府,那您也是她避不开的婆母啊,到时您只管行使婆母权利,看那小贱人遭得住几天;若是她少公子告状,那少公子知您素来礼佛为善,必定是站在您这边的。日子一久,待少公子看清她矫揉造作、不知礼数的本性后,哪里还容得下她,忍无可忍必会将她休弃,到时候您再为少公子找寻良配也更能显您一心为子的良善之德啊。”
司夫人素来信任宋嬷嬷,此时听了这番话,思量一番倒还真觉可行,适才狰狞的面目也慢慢缓和。
“真如你所说倒也可行,一则不伤我与川儿的母子情谊,反而有助增益;二来也好收拾了这不知廉耻的落魄女,好让她看看她不知天高地厚的轻狂是不可能让她麻雀变凤凰的!”
“正是呢,夫人英明,想夫人诚心礼佛,是必能如愿以偿的。今日时辰已到,老奴扶您起身罢。”
这话说到司夫人心坎上,登时舒颜展笑。
宋嬷嬷轻扶着她递来的手,小心将人扶起。
“时辰正好,夫人可要去门口迎少公子归家?”
提到这儿,宋青雪笑意更浓。
“正是要去呢,记得将金玉糕拿上,川儿又是上朝又是教授太子的,定然累坏了。”
宋嬷嬷大大松了口气,为夫人开了门。
“夫人先慢行,老奴这就去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