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武纪年·灾变卷》记载:“天外石落,噬灵现世。双生子出,镇厄十万载。“
洛清鸢跪在噬灵深渊边缘的祭坛上,银白色的祭司长袍被腥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摘下象征圣女身份的晨星冠冕,任由黑发在风中散开。脚下是万丈深渊,其中翻滚着暗紫色的雾气——那是十万年来不断吞噬龙武大陆生命力的噬灵瘴气。
“圣女大人,仪式太危险了!“年轻祭司苏砚死死拽着她的衣袖,“溯源之术已禁止千年,上次尝试的大祭司直接化为了深渊养料!“
洛清鸢凝视着深渊中越来越活跃的瘴气。近三个月来,噬灵深渊的扩张速度突然加快,已有七个村庄被吞噬。作为晨光教廷当代圣女,她别无选择。
“《天陨秘典》记载,只有与天陨之灵沟通,才能重新加固封印。“她将十二颗月光石按特定方位摆放完毕,“而我体内流淌着最接近初代圣女的血液,这是天命。“
当最后一颗月光石归位,整个祭坛突然亮起幽蓝色光芒。洛清鸢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祭坛中央的凹槽中。血液接触石面的瞬间,一道光柱冲天而起,与夜空中某颗星辰相连。
“以血为引,以星为桥。“洛清鸢双手结印,诵念古老咒文,“沉睡的天陨之灵啊,请回应您子民的祈求——“
祭坛剧烈震动起来。深渊中的瘴气如同沸水般翻腾,形成无数触手状的黑雾向祭坛扑来。苏砚和其他祭司慌忙启动防护结界,但黑雾轻易穿透了光幕。
洛清鸢的诵经声越来越急促。就在黑雾即将触及她身体的刹那,祭坛中央突然迸发出刺目金光!一道比太阳更耀眼的光柱从深渊底部直射而出,将袭来的黑雾尽数蒸发。
“成功了?“苏砚惊喜地喊道。
但洛清鸢的表情却凝固了——那金光中混杂着不祥的暗红色纹路,而且祭坛上的符文正在一个接一个地变成黑色。这不是《天陨秘典》中描述的光明化身曦苏醒的征兆,而是...
“不...这不可能...“她踉跄后退,看着金光中缓缓浮现的人影。
那是个身形修长的青年,漆黑如夜的长发间缠绕着暗金色丝线,苍白的皮肤上爬满血红色纹路。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左眼如黄金般璀璨,右眼却是一片虚无的黑暗。
“十万年不见天日...“青年开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晨光教廷的走狗竟敢唤醒我?“
随着他的现身,整个圣地瞬间陷入诡异黑暗。所有光源都被扭曲吞噬,只剩下青年身上时隐时现的暗芒。洛清鸢感到全身血液都要冻结了——这根本不是他们试图召唤的光明化身曦,而是被永夜盟奉为神明的混沌之子暝!
“跪下!“暝突然抬手,无形的力量将洛清鸢重重压倒在祭坛上。他缓步走近,冰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让我看看,这一代的圣女是什么成色。“
洛清鸢试图反抗,却发现自己所有灵力都被禁锢。更可怕的是,她体内世代相传的“圣血“竟然在共鸣沸腾,仿佛在欢呼暝的苏醒!
“有趣。“暝的黄金左眼微微眯起,“你的血脉里有曦的味道...她果然还在影响后世。“他突然凑近洛清鸢耳边,低声道,“但你知道吗?你们崇拜的光明化身,和我一样都是囚徒。“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洛清鸢脑海。晨光教廷的教义明确记载:天陨双生子自愿镇压噬灵深渊,是拯救大陆的英...
她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号角声打断。圣地外围亮起无数火把,整齐的踏步声震得地面微颤——教廷审判军到了。
“圣女洛清鸢!“一个威严的声音通过扩音术传来,“你擅自启动禁术,唤醒混沌邪神,即刻解除所有抵抗接受审判!“
暝放声大笑,那笑声中带着十万年积攒的怨毒:“听听,这就是你们信奉的'光明'!“他挥手打出一道黑芒,远处顿时传来惨叫,“十万年前,正是这些伪君子的祖先将我和曦囚禁于此!“
洛清鸢脑中一片混乱。暝的话语与教廷教义完全相悖,但圣血的反常共鸣又似乎在佐证他的说法。更糟的是,她感觉到噬灵深渊的躁动越来越剧烈——暝的苏醒打破了某种平衡。
“大人!永夜盟的飞舟群正在接近!“一名祭司惊慌报告,“他们释放了噬灵瘴气弹,东侧结界已经破裂!“
暝闻言露出狰狞笑容:“我的信徒们来得正好。“他俯视着洛清鸢,“现在,小圣女,做个选择——继续当你那虚伪教廷的傀儡,还是听一个被囚禁十万年的'邪神'讲述真相?“
洛清鸢望向四周:东面是释放着毒瘴的永夜盟飞舟,西面是教廷审判军的铁甲洪流,脚下是越来越不稳定的噬灵深渊。而站在风暴中心的她,手中突然多出了一块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色晶体——那是暝悄悄塞给她的。
“这是...“
“曦的眼泪。“暝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触碰它,你会看到当年的真相。然后...决定是否要帮我们打破这持续十万年的囚笼。“
晶体在洛清鸢掌心发烫,无数画面突然涌入脑海:十万年前,天外陨石确实孕育了双生子,但他们不是自愿镇压深渊,而是被当时的五大强者联手囚禁,以他们的身体为容器吸收噬灵瘴气...
“不...“洛清鸢浑身颤抖,信仰崩塌的痛苦几乎让她窒息。但更强烈的是一种被欺骗十万年的愤怒。
远处,审判长的最后通牒伴随着攻城弩的破空声传来:“诛杀邪神!净化圣女!“
暝冷笑着张开双臂,暗红色能量在掌心凝聚:“看来你那些主子已经做出选择了。“
洛清鸢看着手中越来越烫的黑色晶体,又望向不断扩张的噬灵深渊。此刻她终于明白,深渊暴动不是因为封印衰弱,而是因为暝的苏醒打破了双生子之间的平衡。要重新稳定大陆,要么让暝回到封印,要么...
“还有第三个选择。“她突然站起身,在暝惊讶的目光中捏碎了黑色晶体,“释放曦,让双生子重聚。“
晶体碎片割破她的手掌,圣血滴落在祭坛上。这一次,血液没有形成任何法阵,而是直接渗入地下,流向深渊最深处。
整个噬灵深渊突然安静了一瞬,紧接着,一道纯净的白光从深渊底部升起,与暝身上的暗芒交织在一起。一个与暝面容相似,却通体雪白的女子虚影出现在空中。
“姐姐...“暝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白光中的曦看向洛清鸢,眼中满是悲悯:“你可知这么做的后果?“
洛清鸢擦去嘴角被反噬溢出的鲜血:“我只知道,十万年的谎言该结束了。“
就在三方势力即将碰撞的刹那,噬灵深渊突然向两侧裂开,露出底部那颗被无数锁链缠绕的巨型陨石——真正的天陨核心。锁链上刻满符文,此刻正一根接一根地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