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魔女与宗门天骄的那些事
- 百银卿
- 1338字
- 2025-09-15 18:23:49
苏城的二月,春寒料峭,河水先暖了起来。柳条丝丝垂下,像绿色针线,好似要把两岸的繁华刻进嫩芽之中。
灯市从戌时一直亮到寅末,千盏万盏的河灯浮在河面,仿佛银河倾泻。
在这满是画舫与绣楼之间,却有着一家窄门面的无名酒肆。门口挂着一只朱红的灯笼,写着“醉生”二字,灯穗被风吹得转来转去,像赤鲤甩尾,却拨得酒香满街。
店里没有柜台,只有一张紫檀木做的圆桌,桌上摆着一个白瓷壶,壶口系着红绳。墙上没有字画,只挂着一排黑釉小盏,盏底各刻有一字:贪、嗔、痴、恨、爱、欲、忘。
灯火一映,那些字像活鱼,随时会蹦起来。
而那倚门而立的青衣美人叫阿醉,人称“醉娘子”。她的面容比灯更艳,发如乌黑的瀑布,额间点着一粒朱砂,笑起来像雪中绽放的红梅。
对街的屋檐下,一个少年抱剑而眠。紫眸半掩,睫羽染霜,本命剑“辟邪”横放在膝盖上,剑身缠着几张旧符,朱砂剥落。
他叫钟久,出生时因天生紫色的瞳眸被父母当做邪祟丢弃,被一个道人救起,从小在道观长大,生平第一信条便是“妖皆恶”。
他一来到这苏城便嗅到满街的妖气,却找不到源头,只好在这酒肆外守着。
阿醉早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青年。
她托着一盏叫“初见”的酒来到少年面前,酒液旋成小小的漩涡,似邀似逗。少年却闭目入定,风掠过剑穗,回以细微的啸鸣。
风自远处而来吹来了一对仙人,红衣美人手提一盏琉璃灯,灯罩上绘有水波,烛影似活灵活现的鲤鱼,那白衣公子手持一柄银剑,风华绝代。
苏执抬眼,先看了看灯,又看了看那青衣女子,最后看向躺在屋檐下的少年,唇角浮起笑纹。宋白鸣以剑柄轻击掌心,灯光扫过“醉生”二字,像在权衡。
阿醉迎出,衣袖翻飞,自带一股清醇的酒香:“二位可要来一杯。”
“走?”
“走。”二人一同进入。
只见桌上摆着两杯“忘忧”,杯盏薄如蛋壳,酒色澄金,泛细碎银光。
“过客饮我,可忘尘忧。”她声音低而清,像雪落竹梢。
苏执先嗅后抿,酒液化作暖流,一路熨平脏腑褶皱,眼底浮起潮气——仿佛回到年少时的梅岭,雪压折枝。
宋白鸣以灯照酒,酒中竟映出十三岁的自己,站在锁月城头,月色如刃。他垂眸一饮,灯焰随酒气暴涨,“啪”地炸开一星,飞入夜色。
两人对视,眸光只一碰,便交换千言万语:此地有妖却不恶,檐下有剑却不冷。
他们决定在此小住三日,看这妖如何酿酒,看剑如何斩念。
阿醉引客入后堂。穿过珍珠做成的门帘,里面别有洞天:小院中栽着一株垂丝海棠,花下摆着石桌石凳,几坛酒瓮口封黄泥,酒香在风里飘动,像一场未醒的美梦。
夜深人静,只留几盏烛火随风飘动,月色浸入无声的苏河。
钟久仍躺在屋檐下,却睡得不踏实。酒肆里传来低低细语不时传出女子的欢笑声,每一下都压在他的心上。
他有些愣神,呆呆的看着那酒肆前的灯笼,想起白天那青衣女子的话语,就好似被鬼怪附身了一样缓缓的走到了酒肆前,隔着那闪着灯火烛影的窗纱,听着里面的欢笑。推开门,只见苏执和醉忘忧在海棠花下,似梦似幻,面前摆着一盏清酒,澄澈如镜。
醉忘忧抬眸:“小道童,来饮?”声音轻柔,却带笑意。
钟久抿唇:“道门戒饮。”
苏执抬手,酒液自盏中升起,凝为一枚水珠,飘至少年唇前:“闻一闻,也算饮?”
钟九嗅了嗅,只觉得雨后清香,并没有那么浓烈的酒气。水珠化雾,散入鼻端,钟久心头的某根绷紧着的弦被无声得拨了一下。
钟九垂眸,半晌,盘膝坐下,将剑横膝,指尖抚过剑脊,像在抚自己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