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筹备
- 医针掀翻龙椅,假瘫王爷与我共覆
- 游鱼831
- 2503字
- 2025-10-11 15:10:38
慈宁宫内,冰鉴散发着丝丝凉意,却驱不散夏日午后的沉闷。刘太后端坐于凤榻之上,指尖慢捻着一串碧玉佛珠,听着慕容贵妃条理清晰地回禀祭地大典的筹备事宜。
慕容贵妃协理六宫,素以精明干练著称。此刻她妆容精致,仪态万方,声音清脆而不失恭谨:
“母后容禀,祭地大典一应事务均已安排妥当。礼部已核定所有仪程,内务府备好了陛下与母后的礼服、祭器,俱已查验无误。斋宫内外也已洒扫洁净,铺设完毕。届时卤簿仪仗自皇宫至地坛,沿途禁军布防、百姓疏导,皆已与九门提督府协同议定……”
她事无巨细,从祭品的规格数量到参祭百官的站位顺序,乃至祭坛周边的除尘洒水事宜,都一一禀明,显是下了极大功夫,力求完美。
刘太后微阖着眼,看似在听,实则心思早已飘远。这些繁琐章程她历经多年,早已烂熟于心,只要不出大错便好。直到慕容贵妃提到:
“……此外,太医院也已呈上预案。夏至日酷热,已命他们备足了解暑汤药、仁丹、藿香正气散等,供陛下、母后及诸位宗亲大臣取用。各休息帐幔内亦会放置驱蚊避秽的香囊,并会有太医值守,以防万一。”
听到“太医院”三字,太后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待慕容贵妃全部回禀完毕,太后才缓缓开口,语气平淡无波:“嗯,贵妃辛苦了,安排得甚是周全。便照此办理吧。哀家有些乏了,这些细务,你与皇帝斟酌着办便是,不必事事来回哀家。”
“是,臣妾遵旨。臣妾告退。”慕容贵妃敏锐地察觉到太后的一丝不耐,恭敬地行礼后,便带着宫人悄然退下。
殿内刚恢复寂静,门外便传来通传:“太医院院使李敬堂,求见太后娘娘。”
刘太后捻着佛珠的手指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厌烦,但很快消散。“宣。”她淡淡道。
李敬堂躬身趋步入内,行了大礼。
“起来吧。”太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李院使此时前来,所为何事?可是皇帝或是哪位皇子公主身子不适?”她最关心的,永远是可能动摇国本的健康问题。
“回太后娘娘,陛下及各位殿下凤体均安,请娘娘宽心。”李敬堂连忙回道,随即话锋一转,“微臣今日前来,一是为禀报靖亲王病情,二则是为即将到来的祭地大典,请示医药筹备之事。”
“哦?靖王如何了?”太后语气平淡,仿佛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
“托太后娘娘洪福,靖亲王殿下此番急症已全然消退,脾胃渐开,精神亦比往日好了许多。”李敬堂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欣慰,“此番能转危为安,多亏了一位新晋的太医院女史,名为苏芷。此女精通药膳调理,所拟方子甚是对症,于王爷康复功不可没。微臣以为,此乃大功一件,理当嘉奖,特来请示娘娘恩典。”
“苏芷?”太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听着倒耳生。既然有功,该赏便赏,这些小事,你太医院按例办理便是,何需来烦扰哀家。”她此刻只想静一静,懒得理会这些微末之事。
“娘娘说的是。”李敬堂躬身应道,却并未退下,反而继续开口,声音压低了些许,“只是……祭地大典在即,典礼隆重,医药保障事关国体,不容有失。方才贵妃娘娘虽已过问,然具体用药遣方,仍需专业之人统筹。微臣恳请娘娘懿旨,将此医药细务,交由太医院全权负责,微臣必当亲力亲为,确保万无一失。”
太后抬起眼皮,深深看了李敬堂一眼。她何等精明,立刻明白李敬堂前番提及嘉奖苏芷是虚,真正目的是为了从慕容贵妃的整体安排中,独揽过医药这块的具体执行权。她最近正因为一些烦心事心情不佳,懒得多管,加之毕竟太医用药之事确需专业,便顺水推舟:
“罢了,你既如此说,便依你所奏。祭典一应医药事宜,由你太医院总揽。出了任何纰漏,哀家唯你是问。”
“微臣领旨!定不负娘娘信任!”李敬堂心中暗喜,立刻跪谢恩典。
事情本该到此为止。然而,就在李敬堂准备告退之时,太后似乎忽然想起一事,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哀家近日听闻,北境军报提及,那边陲几处军镇,马匹似乎又发了一种奇怪的软蹄之症,与五年前一般无二,至今仍无根治之法,年年损耗,倒是个顽疾?”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在李敬堂耳边炸开!他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头垂得更低,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回……回娘娘,确……确有此事。此症诡异,似是水土不服又混合了邪毒,军中兽医束手无策,年年皆需太医院调配大量药材送至边关,方能勉强控制,然无法断根……实乃……微臣无能。”
太后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敲着榻沿,那一声声轻响,仿佛敲在李敬堂的心尖上。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是啊……五年了……”太后的声音悠远而冰冷,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嘲讽,“这病根,倒是落得扎实。李敬堂,你当年……可是立誓能保边境军马强健的。”
李敬堂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不敢抬头:“微臣……万死!”
没有人比太后更清楚,五年前北境军马突发怪病,战力大损,正值先帝病重、朝局微妙之时,险些误了大事。背后真正的原因,正是李敬堂为了向敌国证明自己的“价值”,换取对方对自己的认可和支持,暗中动了手脚!此事虽最终被掩盖过去,但病根至今未除,成了朝廷每年都要耗费巨资填补的无底洞,也成了李敬堂最大的把柄之一。
太后看着他匍匐在地的身影,眼中掠过一丝极深的厌恶与鄙夷。这条她亲手握住的毒蛇,既好用,又随时可能反噬。
但她不能动他。他知道太多秘密,尤其是关于先后和靖王“病情”的秘密。更重要的是,当年若非他在医药和“天象”上做文章,她的儿子登基之路未必能如此“顺畅”。
“罢了。”太后最终冷冷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种疲惫的容忍,“起来吧。陈年旧事,提它作甚。办好眼前的差事要紧。祭典之事,若再出半分差错……哼。”
那一声冷哼,让李敬堂如坠冰窟。他知道,这是太后在提醒他,他的小命和荣华,始终捏在她的手里。她可以容忍他过去的罪行,甚至替他掩盖,但前提是,他必须继续体现出“价值”,并且绝对听话。
“微臣……谨记娘娘教诲!绝不敢再有任何闪失!”李敬堂声音发颤地保证。
“下去吧。”太后闭上眼,不再看他。
李敬堂几乎是手脚发软地退出了慈宁宫。直到走出很远,被夏日的风一吹,他才感到一丝活气,但心底的寒意却久久不散。
太后的警告是真切的,但授予的权力也是实实在在的。他紧紧攥住了拳头。
苏芷……必须用她的血和罪名,来洗刷自己的隐患,来巩固他在太后心中的“价值”。
祭地大典,就是最好的舞台。他已然拿到了主导权。接下来,就是要为那位“有功”的苏女史,精心准备一份“嘉奖”了——一份足以让她万劫不复的“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