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茅子恒的试探

云澜坊市核心区西南角，丹器符阵等修真百艺大师，大多选择此处居住。

青石铺就的巷子，幽深静谧，两旁庭院深深，偶尔有微弱的阵法灵光在门楣或墙角一闪而逝，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窥探。

姬九天站在一座奢华的院门前。

此时院门紧闭，大门由昂贵的厚重星铁木制成，门楣上仅悬挂着一枚小巧的青铜符牌，刻着一个古朴的“茅”字。

从院里飘来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一种混合了多种灵材的独特气味。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期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屈指在门环上轻叩三下。

“笃、笃、笃。”

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片刻后，院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露出一张年轻但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脸，警惕地上下打量着姬九天，“找谁？”

“在下姬九天，新晋符师，久仰茅大师符道精深，特来拜会请教，冒昧之处，还请海涵。”姬九天姿态放得很低，语气诚恳。

青年仆役眉头微皱，“新晋符师”的名头显然并未让他动容，正欲开口回绝，院内却传来一个略显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好奇，“是那位替老夫还了粮店、肉店旧账的姬小友吗？快请进！”

声音落下，仆役脸上的冷硬瞬间收敛，侧身让开通道，恭敬道：“公子请。”

小院不大，却布置得极为雅致精巧。几丛翠竹掩映，一方小小的灵泉汩汩流淌，滋养着几株罕见的墨玉荷。

空气中，檀香与灵材的气息，变得更加浓烈。

正厅门开着，一位身着靛青长袍、头发花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者，正含笑站在厅中望来。

他面容清癯，目光温和，正是云澜坊市符道魁首——茅子恒。

“晚辈姬九天，拜见茅大师！”姬九天快步上前，深深一揖。

茅子恒亲手将他扶起，笑容和煦如同慈祥长者：“小友不必多礼！老夫早听老党、酆辉提起了你。

小小年纪，符道有成，更难得古道热肠，替老夫了却俗务，老夫心中甚慰！来来来，快请坐！”

他引着姬九天在厅内一张摆放着茶具的荷香木桌旁坐下，亲自执壶，斟上一杯灵气氤氲的碧绿茶汤。茶水清香扑鼻，显然非是凡品。

“些许小事，大师言重了。”

姬九天双手接过茶杯，态度谦逊，“晚辈初窥符道，深感此道浩瀚，常如雾里行舟。大师乃云澜符道泰斗，晚辈心向往之，今日冒昧登门，实是斗胆求教，恳请大师指点迷津。”

他姿态放得极低，情真意切。

茅子恒捋着胡须，眼中笑意更浓，显然颇为受用。“好说，好说！符道重在交流传承。小友既有此心，老夫也乐得与后辈探讨。不知小友在何处遇到了疑难？”

姬九天早有准备，立刻提出几个关于基础符墨调配比例、特定符文转折处灵力微控的疑问。

这些问题看似基础，却关乎符篆最终品质的稳定，是许多低阶符师易忽略却至关重要的细节。

茅子恒听罢，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耐心解答，条理清晰，深入浅出，甚至拿出纸笔，随手勾勒符文走势，演示灵力流转的细微变化。

厅内一时只有茅子恒温和的讲解声和姬九天恭敬的询问声，气氛融洽而专注。

“……故而，‘火鸦符’以离火纹收尾，灵力需含而不露，如鸟喙轻点，方得灵动神韵，过刚则易折。”茅子恒指着纸上节点，总结道。

“大师一席话，胜读十年符书！晚辈茅塞顿开！”姬九天由衷赞叹，再次起身行礼。

“呵呵，小友悟性不错。”

茅子恒笑着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姬九天放在桌边的那支温润如玉的“流云笔”，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小友如此年轻，符道根基却打得颇为扎实，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不知小友师承哪位高人？老夫在云澜多年，竟不知此地还藏着如此名师？”

来了！姬九天心头警兆微生，面上却依旧谦逊，甚至带上一丝恰到好处的腼腆：

“大师谬赞了。晚辈……并无明确师承。”

他注意到茅子恒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立刻话风一转，语气中带上依赖和庆幸：

“全赖邬家三小姐垂怜。若非三小姐念及旧情，不仅赐下这‘流云笔’助晚辈制符……”

他珍重地指了指那支笔，“更允晚辈在邬府挂单，符篆皆由邬府按市价八成收购，材料也按成本价供给。

若非如此照拂，晚辈这点微末技艺，怕连维持修炼都难，更遑论精进。

三小姐恩同再造，晚辈唯有勤勉制符，以报万一。”

他将邬芸熙的“投资”渲染成了深厚的“旧情”与“再造之恩”，更点明了紧密的利益捆绑——他是邬三小姐罩着的人，是邬府的“自己人”。

茅子恒的目光在“流云笔”上停留片刻，又深深看了姬九天一眼，脸上笑容依旧温和：

“竟是如此。三小姐慧眼识珠，更兼仁厚。小友能得此机缘，亦是福分。”他放下茶杯，指尖在杯壁上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

“说起来。”茅子恒话风一转，笑容更加亲切，“小友方才所问皆是基础，足见用心。符道浩瀚，基础之上，更重实践。

不知小友可曾携带得意之作，让老夫也开开眼界，看看后起之秀的风采？”

他目光温和，带着纯粹长辈欣赏晚辈的鼓励。

姬九天心中的那根弦瞬间绷紧！

他面上立刻浮现受宠若惊的欣喜：“大师面前，岂敢言‘得意’？只是晚辈近日于‘回春符’一道，偶有些许心得，画得多了些，勉强能看罢了。”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解开系绳，从中捻出一张符纸。

姬九天此时生出警惕之心，却也不敢随便拿出一张低品符篆糊弄。

在酆辉处，他已经拿出上品回春符抵账，这个消息必然瞒不过去。

他想要快速添加债务人，也就无法一味的低调。

而他想方设法的登上邬家的大船，目的就是为了应对类似于茅子恒这样的对他有窥探之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