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反间】

“好你个李肃,吾自认为向来待汝不薄,汝竟敢吃里扒外!”

董卓气得将手中密信一甩,当众对着李肃又是一脚猛踹。

李儒连忙捡起密信一看,不禁也是大惊失色。

被连踢两脚的李肃,再怎么也知事情不对。

“主公明鉴!此信必是有人故意陷害,肃实是不知情啊!还望主公明鉴!”

李肃脸色骤变,当即扑通一声拜倒跪地,高声辩解的同时,跟着对天发誓,“肃敢对天发誓,肃此生只忠于主公,若有二心,当不得好死!”

发誓间,李肃将脑袋死死埋在地上,不敢乱动分毫。

董卓乃何许人也,李肃怎会不知?

不管信中写的什么,若他此时不赶紧对天发誓、以表忠心,只怕以董卓猜忌多疑的禀性,宁愿错杀了他李肃,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见过太多被董卓处死的凄惨下场。

只是李肃实在想不通。

究竟是何人欲陷害他李肃?

难道是吕布?

可吕布那个猪脑袋、忘恩负义之徒,怎么可能想得出来这等计谋?

但见李肃如此惊恐发誓,本就猜忌多疑的董卓,此刻却根本就不信李肃的毒誓。

毒誓?

他董卓,也可以随时对天发誓。

鬼知道会不会灵验?

“哼!”

冷哼间,董卓那张横肉老脸上的粗眉,随着目光扫动之下,逐渐越拧越紧。

一旁的李儒见之,意味深长地扫了眼李肃,将密信丢给他过目。

李肃诚惶诚恐接下。

但见帛书上,竟赫然写着:

【袁太傅亲启:

董贼欲行废立之事,肃屈居贼营已久,恨不能为国诛之!肃今夜已借机出城劝布假意归顺,不日将至董贼府上里应外合。望公尽早联络忠良,于宴上设伏,共诛董贼。

李肃手书!】

光是这帛书上的内容,就吓得李肃后颈脖一阵发凉,如坠冰窟。

最要命的是,帛书上的字迹,确实就是李肃的笔迹无疑!

“好好好!”

瞧着李肃失魂跌坐,董卓拍掌连道三声好,而后怒目狰狞大喝道,“没想到,汝居吾帐下竟是这般委屈,而今竟与袁隗暗中勾结,妄图害吾性命!”

董卓那本就肥硕宽大的身躯,此刻气得如同圆球般发抖,满脸肥肉乱颤。

他抬起脚,这一次是对着李肃的头颅,猛地就是一脚踹上去,同时又吩咐左右:

“来人!将这吃里扒外的狗才,给吾拖出去砍了喂狼!”

“主公,属下冤枉啊主公!”李肃急得失色。

“冤枉?你还有脸喊冤枉?”

一听冤枉二字,董卓就忍不住血压飙升,“帛书上的字迹,可是吾认错了?”

“这……自然是无误。”

李肃登时哑口无声。

董卓恶狠狠地瞪着李肃,眼神好似要吃人,毫不犹豫地再度下令:“拖出去砍了!”

左右甲士立即领命,用力扣紧李肃双肩。

直到肩膀处传来巨疼,这才将李肃拉得回魂。

“主公,这定是丁建阳那厮的奸计啊!还望主公明鉴!主公明鉴啊…”

尽管李肃不停地挣扎、大声哭喊,想要挣脱甲士的束缚,却也依然无果。

很快,他就被左右甲士强行拖了出去。

李儒盯着帛书沉思半晌,直到李肃的头颅滚滚落下,他还依旧没能想到问题。

只是,李儒隐隐感觉,事情的发展,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呸,狗娘养的东西,竟然叛吾!”

董卓已经气得急火攻心,抬起一脚踹翻脚边的案几,砸得桌凳哐当一片作响。

“主公息怒。”

李儒见董卓怒火难消,还在不断发脾气,赶忙上前阻拦,“主公何必为了一叛徒生气?咱们还是赶紧想对策要紧。”

被这么一提点,暴怒的董卓这才不再继续发飙。

瞧着自家女婿加谋士,董卓喘着怒气问道:“文优有何良策?速速道来!”

……

是夜二更时分,吕布牵着刚得的赤兔宝驹,来到丁原帐前。

本来,一旦入了军营,吕布就该将赤兔交给马官照看。

但吕布还是将赤兔马给牵了来。

丁原帐外守将,见来人果是吕布,不过却是赤手牵着匹马,并没有携兵器方天画戟同来,他便知道,吕布定是没有反叛之心了。

不过,他那右手却是时刻紧紧握着刀柄,显然有所防范。

“吕主簿。”

守将刚笑着招呼一声,瞧着吕布牵来的马儿极其不凡,不禁双眼一亮,“主簿这马,看似神骏不凡,必乃当世神驹也!”

“李肃送的。”

吕布没有回避,道了缘由后,便拎绳抱拳问道:“敢问,义父现今可在帐中?布有要事与义父商议。”

按上世记忆,吕布知道,丁原此刻本应在帐内看书。

但丁原已知李肃劝降他一事,吕布有些不大确定,丁原还在不在营中。

吕布此行没带兵器,然后这般光明正大地问出来,也是为了表明自己问心无愧。

守将闻言,顿时松了口气,点头笑应:“主公已在帐中等候主簿多时,主簿请便。”

打消了对方的顾虑,吕布也不再与他客气。

“劳烦帮忙照看好赤兔。”

将赤兔马交给守将,吕布冲营帐喊了声“义父”,也不管义父应不应,他便直接掀帘入帐。

帐内烛火,随着入帐之风摇曳稍许,然后才重新稳固下来。

丁原放下手中竹简,抬眼望向掀帘而入的吕布。

只见他双目锐利如刀,似要剖开眼前这位义子的心思。

可吕布自从进帐后,脸颊上便一直挂着笑意。

丁原着实有些猜测不透。

他不知吕布到底是假意诈降,还是今夜便来取他首级,带去投报董卓。

“奉先且坐。”

丁原招呼着吕布,兀自拎起案桌上温的热酒壶,不徐不疾地给吕布斟了盏酒。

“多谢义父。”

吕布望着给他斟酒的丁原,心中愧疚感横生。

若不是上世,因自己见利忘义,义父也不会这般英年早死。

放在现代,丁原顶多算是一位不合格的领导而已。

但他作为义子弑父,无论从法,还是从德,确实都该受到世人的抨击和责骂。

所以,吕布一直在做改变。

“三姓家奴”这等万世美誉,还是留给别人去佩戴吧。

案头烛光闪烁,映着丁原斑白鬓角。

吕布还未来得及开口,丁原却已经率先打开话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