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傲来王府。
初秋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茶室地板上投下斑驳光影。东方傲盘膝坐在主位上，面前茶案上摆着一套越窑青瓷茶具。茶水刚沸，白雾袅袅升起，在他眉间凝结成细小的水珠。
“大哥，紧急军情！”
钱羽破门而入，紫金耙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身后孙飞拖着万魂幡，黑气缭绕中隐约传来冤魂的呜咽。东方雪最后一个进来，反手合上门扇，玉清剑在鞘中轻颤。
东方傲眼皮都没抬，提起茶壶斟了四杯：“先喝茶，刚从西湖那边运来的龙井。”
“还喝什么茶啊，大哥！”钱羽抓起茶杯一饮而尽，烫得直吐舌头，“西域三十六国联军已过葱岭，探马回报至少有七个混元大罗金仙境的强者带队！”
茶杯与茶案相触，发出清脆声响。东方傲终于抬眼，眸中金光一闪而逝。他指尖在杯沿轻敲三下，杯中茶水突然沸腾而起，在半空中凝结成西域三十六国的微缩地图。其中七处闪烁着刺目血光。
“喀喇汗、于闻、高昌……”东方傲每点一处，就有对应的茶水晶碑浮现，“七国老祖都出关了？”
孙飞阴着脸坐下：“不止。枯骨老祖把九幽噬魂幡都请出来了，路过之处百里无活物。”他腰间万魂幡突然剧烈震动，发出尖锐啸叫。孙飞急忙按住，“妈的，这老东西的噬魂幡在挑衅我！”
东方雪安静地跪坐在兄长身侧，为他续上热茶。当东方傲接过茶杯时，发现妹妹指尖冰凉得不正常。
“雪儿！”
“我昨夜占了一卦。”东方雪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天狼食日，大凶。”她突然抓住兄长衣袖，“哥哥，能不能……”
东方傲覆上她的手背：“你知道答案的，哥哥不可能坐视不理。”
茶室陷入沉默。窗外一片梧桐叶飘落，刚接触到窗棂就无声化为齑粉，是东方傲无意识外放的棍气。
“砰！”
钱羽突然拍案而起，紫金耙砸碎了半边茶案：“他奶奶的！七个混元大罗金仙的强者又怎么样？当年咱们四个在金仙境就敢闯九幽地府！”他耙尖雷光闪烁，“这次就让这帮西域蛮子见识见识……”
“你坐下，急什么。”东方傲轻声道。钱羽梗着脖子还要争辩，却见大哥指尖不知何时凝聚出一滴金红色血珠，正悬浮在七国地图上。
那血珠坠落的瞬间，整个茶室温度骤降。七座茶水晶碑同时炸裂，飞溅的水滴在空中凝结成无数细小的冰剑，剑尖全部指向长安城某处，正是皇宫方向。
“李封干的。”东方傲收起神通，冰剑哗啦啦落了一地，“三个月前他派密使携带龙血宝石出使西域，我就知道会有今日。”
孙飞瞳孔收缩：“他疯了吗？引外敌入侵……”
“因为他需要混元大罗金仙的元神。”东方雪突然开口，声音颤抖，“化龙的最后一步…是吞噬七位同阶修士的道果。”
茶壶突然爆裂，滚烫的茶水在触及东方傲前就被护体罡气蒸发。他起身时，如意棍自动飞入掌中：“备马，进宫面圣。”
……
皇城，养心殿密室。
李封赤裸着上身浸泡在血池中，池水咕嘟咕嘟冒着泡。他脖颈处的鳞片已经蔓延到脸颊，额间天目完全变成龙瞳。随着一声痛吼，他硬生生从肩头撕下一片龙鳞，黑血喷溅在墙上。
“还不够……”李封喘息着将龙鳞丢入池中。
血池突然沸腾，三首蛟龙虚影浮现，贪婪地吞噬着鳞片：“东方傲的血…我要东方傲的血…”中间的头颅突然转向某个方向，“还有那只小凤凰！”
李封顺着感应望去，密室墙壁上挂着面铜镜，镜中显示的竟是傲来王府茶室的实时景象！他看着东方傲分析局势，龙瞳中闪烁着怨毒。
“放心。”李封从池中站起，水珠顺着龙鳞滑落，“西域七老怪只是开胃菜。”他取过案桌上一只青瓷杯，正是昨日在宫宴上用过的，杯沿还残留着淡淡唇印，“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好做渔翁之利。”
龙爪突然捏碎茶杯，瓷片割破掌心也不觉痛。血滴在镜面上，模糊了东方傲的身影。
……
宫门外，东方傲一行刚下马就听见尖细的传唤声。
“陛下宣傲来王、南阳王、天水王、长乐公主觐见！”
踏入大殿的瞬间，东方傲就察觉到异常。三十六位金甲侍卫站位暗合天罡，殿顶悬着的青铜镜组成困龙阵，而李封的龙椅…竟是用整块镇龙石雕成的！
“哟，爱卿来了。”李封笑容和煦，却掩不住眼中竖瞳的冷光，“西域之事，想必已有对策？”
东方傲单膝行礼：“臣请率本部兵马迎敌。”
“不可！”丞相诸葛亮出列，“西域联军号称十万修士，傲来王虽勇，但……”
李封抬手打断：“朕相信傲来王。”他起身走下台阶，龙袍下隐约传来鳞片摩擦声，“不过为保万全，朕已调集二十万禁军随行。”
当李封走近时，东方傲闻到一股淡淡的腥气，这是化龙血的味道。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陛下圣明。”
“来，朕敬诸位一杯。”李封亲手斟酒，指尖在杯口微妙地一弹，“预祝凯旋！”
东方傲刚要接过，钱羽突然“脚滑”撞来：“哎哟！”酒杯被摔得粉碎，酒液在地砖上腐蚀出阵阵青烟。
殿内死寂。李封瞳孔收缩，却见钱羽摸着后脑勺憨笑：“臣该死！请陛下责罚！”
诸葛亮适时咳嗽：“南阳王旧伤未愈，举止失当情有可原……”
“无妨。”李封笑容僵硬，又斟一杯，“朕……”
“报！八百里加急！”传令兵狂奔入殿，“西域联军已破玉门关，守将韩德…以身殉国！”
李封手中酒杯突然被捏碎。不是故意的，而是他的手指正在龙爪化，根本控制不住力道。东方傲假装没看见李封流血的掌心，抱拳道：“军情紧急，臣请即刻出征！”
……
出征前夜，傲来王府。
东方雪跪在兄长身后，为他系紧战袍丝绦。窗外秋虫鸣叫，更显得屋内寂静。
“小时候…”东方雪突然开口，“哥哥每次出征前，我都偷偷在你战袍内衬绣平安符。”她指尖抚过衣料某处，“后来被你发现，还训斥我女工太差。”
东方傲轻笑：“因为线头会磨伤皮肤。”
“这次我没绣。”东方雪系好最后一个结，突然将额头抵住兄长背上，“因为我终于明白…那些平安符从来没能保护你。”她的泪水浸透战袍，“保护你的，永远是你自己的实力。”
东方傲转身，像小时候那样用拇指擦去妹妹的眼泪。见她眼眶通红，不由轻声哼起儿时哄她睡觉的童谣：“月儿明，风儿静……”
“哥哥。”东方雪突然抽出玉清剑横在自己的颈间，“若你战死，雪儿立刻自刎。”剑锋已划出一道血线，“所以你必须回来。”
东方傲瞳孔微缩。他从未见过妹妹如此决绝的眼神，那双总是含笑的杏眼里，此刻只有视死如归的冷静。
“我发誓。”他缓缓压下玉清剑，在妹妹眉心印下一吻，“必归。”
……
三日后，玉门关外。
曾经雄伟的关城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城墙上某种腐蚀性法术溶出巨大的缺口。关前平原上，西域联军的营帐如乌云般铺到天际，空中漂浮着七座白骨祭坛，那是每一位混元大罗金仙境强者的座驾。
唐军刚列阵完毕，天穹突然暗了下来。抬头望去，竟是一面遮天蔽日的黑色巨幡缓缓展开，幡面上无数痛苦人脸时隐时现。
“九幽噬魂幡…”孙飞脸色惨白，腰间万魂幡疯狂震颤，“枯骨老鬼把他那镇山之宝都请出来了！”
话音未落，黑幡无风自动，一道灰光扫过战场。唐军前排战马瞬间倒地，马眼中爬出蛆虫；方圆百里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化为飞灰。
“结阵！”东方傲腾空而起，如意棍暴涨千丈，金光刺破灰雾，“天罡地煞阵！”
钱羽立刻响应，紫金耙插入地面，引动九天雷云；孙飞咬牙抛出万魂幡，十万冤魂组成屏障；东方雪玉清剑指天，冰晶结界护住中军。
就在这时，七座白骨祭坛同时亮起。七个身影踏空而来，每一步都让空间震颤。为首的老者廋如骷髅，手持噬魂幡阴笑：“东方傲？交出李封许诺的七具混元道体，老夫留你全尸！”
东方傲瞬间明白李封的全盘算计，他这是要用他们四人的元神做交易！
“想要？”如意棍突然燃起三味真火，东方傲长发无风自动，“自己用命来拿！”
七位混元大罗金仙境的强者同时出手的那一刻，天穹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而远在长安的李封，正通过铜镜欣赏这场大战，龙爪中把玩着一枚刻有“傲来”二字的兵符。
“杀吧…杀得越惨烈越好…”他舔着龙化得嘴唇，“等你们精疲力尽了，就是朕收割之时…”
“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教员《念奴娇·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