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进城寻医

“梆”

黄河岸的众人在一瞬间都安静了，只剩那黄河水的波涛声。

牛三鞭回过头，深深地看了老驴子一眼，抻着脖子朝着天空猛喷一口鲜血。

“爹——”

“哎呀”

“叔——”

整个黄河滩上乱做了一团，所有人都冲向牛三鞭那里。

只有杨灯母女，还有李胜父子站在老驴子的身后。

牛三鞭嘴里还在汩汩的流着鲜血，颤颤巍巍的抬着手。

“快，背我回家。”

众人抬起牛三鞭，轻轻地放到牛大胆的背上，牛大胆看了杨灯一会，转身就走了。

......

老驴子家。

李胜父子和老驴子一家都坐在院子里。

“爹，你到底想干什么呀，你这还做不做人啦！”杨灯一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推了推老驴子的腿。

杨母则是指着老驴子的脸“你个老东西，你越来越出息了，还做不做人啦！”

老驴子抱着双腿，面色凝重，嘴上不饶人，“那是他自找的，谁让他拿话戳我的肺管子。”

李胜在旁边抽着烟，“还是当年的那烂事，以牛三鞭那身手，轻轻松松就躲了，估计是还你老杨的债，想硬抗这一下把债还了。”

“还什么债？”杨灯盯着在座的众人，似乎这屋里就自己一个人不知道。

老驴子不想在女儿面前难堪，“你去给弄点水，给你李叔上茶啊！”

看到杨灯进屋，杨母压着声音，“不就是当年那回事吗，我都没怎么的，你怎么就放不下呢？”

老驴子拧着脑袋，“你没咋滴，我咋地啦，这些年我是咋过的，你心里不清楚。”

眼看面前的两人即将吵起来，李心插上话了，“杨大叔，我看着牛叔估计伤的不轻，要不我去城里求点药，说不定能治好呢？”

老驴子摇了摇脑袋，“哎——难啊，牛三鞭之前身体就不行，现在应该是活不长了。”

李胜磕了磕烟斗里的烟灰，“老杨，我觉得就按照心儿说的，去城里找个郎中，甭管有用没用，最少咱们礼节做到位了，你老杨的名声也能好点。”

杨母一拍大腿，“对啊，不管怎样，最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你老驴子脊梁骨都要被乡亲们戳烂了。”

老驴子看到杨灯快要出来，轻叹一声，“小心啊，明天叔就麻烦你了，你在城里念书，对城里也了解，等明早去城里一趟，看看能找到水平好一点的郎中不。”

......

天边刚泛起一抹紫色，鸡都还没打鸣，李心就摸黑套上衣服。

李胜听到动静，赶忙爬起来，“心儿，这么早你就出去？”

李心下了炕，打着哈欠，“俺还得收拾收拾，一会还要找灯姐。”

“不是你自个去吗？，咋还有灯儿？”

“灯儿说我身板太弱了，大半夜的出去，要是再发生点事故，他们家真就完了。”

“也是，你也真该练练了，以后真找媳妇了，被你媳妇按着打，那也真够丢人的。”李胜说完，便点亮了根蜡烛。

“爹，你干啥呀？”

“干啥，我去给你烙点大饼，走那么远，还能让你们饿着肚子？”

李心笑道，“嘿嘿，还是爹好。等以后有机会，别说县城了，我给你带京城去，天天都能喝大酒。”

“你啊，你也就会哄你爹开心，你啥时能哄个媳妇，我也知足了。”李胜已经懒得说李心了，头些年李胜也给李心介绍过几个邻村的女孩，找媳妇了，现在红娘都懒得给他介绍了。

李胜现在的唯一目标，就是让李心赶紧结婚生子。

“嘎吱嘎吱......”

吃过早饭，李心和杨灯坐着牛车，沿着乡间小路行驶，这个时候不像后世那样，路面坑坑洼洼，一直到半晌午，才到县城。

就是县城也算是偏远地区，城里的医生就那几个，大多都是赤脚医生，那些医术高超老医生，根本不是李心有资格见的。

过城门的时候，门口戴着八角帽的同志拦住牛车问:弄啥嘞？

“我家里人病重，我们过来求个郎中！”但是李心就光溜溜的两个人，也没证明。

李心从怀里掏出块小银元，塞给门口的检察员。

“赶紧走，别堵道儿!检察员摆了摆手，不动声色的将李心手上的小银元摸走，到时买杯小酒喝。”

有惊无险的过了城门，李心彻底松了口气。

最近还乡团作乱，城里的检查也严了，要不是李心的面上有着股书生气，要不然也进不了城。

进了门，李心就找了一处茶摊，将牛拴在小摊前，他跳下车活动了一下腿脚，这坐了一路，屁股都颠麻了。

“就这？”杨灯瞅着眼前一个人都没有的街道，“这就是城里最富的地方？”

日头已经升的老高了，他们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这一路上，李心是从前看到后，从后看到前，有卖衣服的，卖吃的，各式各样的店铺，唯独没有医生。

“灯姐你在这看着，我去找街道办的问问。”李心向李胜问过，这富人区里的郎中是整个城里最好的。

李心找到街道办，冲着眼前肚满肥肠的办事员笑笑，“叔，这街里咋没医生啊？”

办事员连眼皮都没抬，“前线在打仗呢，所有医生都去前线了。”

李心又掏出两块一角的银元，又塞了几张金圆券，“叔，您帮帮忙，人命关天的事啊！”

“跟我走吧。”胖管理收了钱，语气好了些，领着李心一直走到棚户区，门口全是人，“就这了。”

说是棚户区，实际上就是几根杆子加个稻草顶，看着都感觉不靠谱，但也没办法，“叔，能带着我插个队不，”

胖管理摊了摊手，“谁让你来晚了，我要是让你插队，人家不得揍你，说不定连我一起揍。”

李心看了看四周，确实也没办法，人挤人“成，我等一会。”

李心跟杨灯会合，将牛车直接牵到医生这附近。

“就这连医生都没看到，就花这老些钱？”杨灯觉得有些肉疼，加上进城的钱，已经花了半枚袁大头了，种地最少要种半个月才能挣到。

李心和杨灯更关心的是，手上的这些钱够不够请医生。

现在是上午十点了，前面看病的人还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