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黑风高,撞见贼人

“丑时四更,天寒地冻!”

待打更人的高亮的嗓音消散,夜里再度回归了往日的沉寂。

这几天晚上,铁匠营的炉巷巡子巡逻次数越来越多。

就连县衙的衙役都参与到了巡夜当中。

不曾想每隔一段日子就有铺子失窃,频率不降反升。

那帮窃贼挑谁不好,不光是散户,就连行会内的铺子都下手。

一时间,整个铁匠营人心惶惶。

甚至出现了不少要把散户赶出岭南县的声音。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空旷的街道上。

即便夜间加强了巡逻和监管,周锐也要铤而走险购买私铁。

“家里的铁料虽多。

有这一身手艺也不愁钢材不够用。

可光有这两样还不足够打出上等的铁器。

还得积攒更多像磷、镍这样的稀有元素。

把它加入到铁器当中,才能将自己的技艺提升一个阶段。”

少年过去夜里没少摸黑去偷父母房里的手机。

踏沙无痕,过门无声。

这些技艺无需铭文他也能烂熟于心。

夜色茫然,寒风阵阵,山岭里狼嚎与风声混杂在一块。

这一回交易的地方来到荒山破庙,卖铁的贩子依旧是那双死鱼眼。

相较于现钱,还是拿铁器来兑换铁料更加实惠。

反正每天抽一点时间,周锐随随便便就能打出好几把简易的镰刀。

一把镰刀可以兑换一斤半的铁料。

少量的稀有元素作为附赠品,这笔交易对周锐来说稳赚不赔。

些许微光从庙宇细缝中垂下,可仍然不见死鱼眼的面容。

至于他售卖的铁器和私炉全都放在暗处,只能凭感觉挑选。

这铁贩卖的铁料良莠不齐,杂质居多。

这些夜里铁匠营失窃的事情多半与他无关。

更何况他是行会内的人才知道的渠道。

没理由会做出让自己信用扫地的事情。

摸索了半天,少年总算是选定了铁料。

这一袋铁矿里头除了镍之外居然还有不少的磷铁。

就算没碰上稀少材料,就当自己是来兑换私铁,也不算亏。

交付铁器之后,周锐拿起麻袋就要离开。

谁知死鱼眼突然叫住了他。

“野匠,咱这除了卖老青鱼之外,冷货也照收不误。

手头缺钱,找上我。开出的价钱比市面多五成。

不过咱这要求高。只要风响的,三指银起步,别拿钝货打法我。”

私底下的交易越多,死鱼眼就越是赏识这个蒙着脸的年轻人。

死鱼眼起初只把周锐当作是活不起的外门汉,得了别人点拨才知道有他这个渠道。

现在看来,他的手艺确实不错。

一把镰刀都敲得像模像样,怎么用都不卷口,要不是形制不对。

磨利些,还真可以当作兵器。

这样的师傅天天打些不值钱的器物太浪费手艺。

还不如跟了他,干些挣钱的稳当买卖。

听闻此话,周锐立马就意识到,对方这是在让他打制杀人的利器。

虽然他收买私铁,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做出触犯王法的事情。

少年只好随口一说,试图糊弄过去。

“等你什么时候能弄来上好的锻钢再说吧。

没有好钢材,手艺再精也难成大器。

就算能打出冷货,怕也是入不了您法眼的次品。”

谁知死鱼眼桀桀一笑,说道:

“莫说是锻钢了,就连水钢我都弄得来。

只怕你这个野匠没有配得上材料的手艺。”

水钢?那可是最为顶级的钢材之一。

只有顶尖的武将才配得上用它来打制的武器。

一介私铁贩子怎么会有这种渠道?

“口说无凭。

没见到实物之前谁知道话中真假。

真要让我拿出冷货,也得先见见你的诚意。

我来这冒得风险可不必你低。”

听见此话死鱼眼收起了笑意。

这小子也有颗谨慎的心,人性和手艺都说得过去。

要不真的试他一试,万一他的冷货能满足凉岭的要求呢?

“我们半个月后再见,下次就是在北山的义庄了。

好好考虑我说的事,毕竟我认识的客户不止你一个。

也不是非得做你的生意。”

少年告辞了死鱼眼,快步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对方的提议他不心动肯定是假的。

对周锐而言,能接触到上好的钢材。

他就可以利用铭文的能力习得制法。

开了这个头,家中就不怕没有材料供自己使用。

只是打制黑刀的风险颇高,叔父也可能察觉到铁器的去向不对。

这条路对周锐,暂且是行不通的。

……

弦月低垂,夜光下低矮的铁匠营好似一盒盒东倒西歪的火柴盒。

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一户的后院翻出,快步来到了西城。

其中一人背着鼓鼓囊囊的麻布袋,一看就不像是买私铁的铁匠。

出了铁匠营之后二人也不再提心吊胆,步子都放慢了不少。

“李哥,你说咱们动静这么大,不会吵醒那些个贱户吧?”

背着布袋的人低声问道。

“放宽心,老弟。这几天我从未失手。

要不是简单上手,我怎么会把这种好差事交给你呢?

那帮黑脸的炭鬼天天起早贪黑,夜里早就累的不成样子。

睡得比死猪还沉呢。

再说,都这个点了,出现在街道上能有什么好人。

咱们可是官铁司的人,有着衙役的令牌。

打不了先打他一顿,说是他偷的不就得了。”

瘦高男人大步走在街上。

作为衙役,他们很轻松的得知了炉巷巡子的巡逻规律。

只要卡住他们轮班的时机,就可以完美躲过他们的监察。

“大哥你说的倒是轻松,脏活累活都是我干的。

我腿脚短,要是被发现了连跑路的机会都没有。”

小胖子扛着布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来回偷盗三四户都成功的手,他自己也有了些底气。

“拿了余老板的钱还想偷懒。

扛着铁料走路的要是我,谁来开锁?你吗?

能者多劳,让你干这事是因为我欣赏你。”

小个子哑口无言,这个姓李的大哥向来善于强词夺理。

要不上司老让他做看守官铁司前门的轻松差事呢?

那些兜不住的坏事在他嘴里一转圈,马上就变为中听的在理话。

三言两句就能赶走没钱的炭鬼。

“余老板真是奇怪。

明明自己的目标是挤兑那些散户。

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去偷行会匠铺的铁料呢?”

“这就是你不够机敏的地方了。

首先那不叫偷,我们一家才拿五六斤的破铁料。

在行会的眼里连杂税都算不上。咱们拿是合情合理。

拿了行会的铁料,咱们和徐老板只用隔岸观火。

铁匠营的人自会把矛头转向那些外来的散户。

届时,低价收买他们的铺子还不是轻而易举?”

周锐从破庙归来时,正巧看见两个衙役从陈家的铺子后院翻出来。

便一路跟了上去。

只恨身边没有录音机,要不然他就可以让真相告知天下了。

知道余老板和衙役狼狈为奸,联合放贷。

没想到私底下还能使出这样阴险招数。

人家是当地豪绅,他只是底层的贱户。

在这样的身份差距下,报官显然是不现实的。

可是他自己又不是行会的人。

加之铁匠营分歧严重,他的话不一定会被相信。

周锐攥起拳头,心中已有一计。

既然没法把他们绳之以法。

那就只好给予取死之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