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满天的橙红日光在夕阳落山后被换成了明月繁星。
经过几个日夜的风雨兼程终于是到了九江郡城。
钟远看着远处高耸的城墙,心底不由得发出阵阵感慨,一番唏嘘,“几个月前,还是意气风发地离开此地,而如今这几个月后,却只剩小猫两三只回到赣北。”转念至此,心中不禁升起无限感慨凄凉之意。
钟远带着李傲清穿过热闹非凡的东市来到西市,终于在一座府邸停下了来。
李傲清看向门匾,很是艰难地读出上面的四个大字:“钟氏镖局”。
钟远牵着李傲清此时正是镖局休沐闭馆的日子,只好敲了门,片刻从大门后走出一个年纪莫约六七十岁的老年人,见来人钟远行礼道:“五叔。”
被钟远称作五叔的男子看清来者后,不禁惊喜万分高声道:“少爷!您回来了!快,里面来,我这就去告诉夫人!”
“有劳了!五叔!”
钟五叔摆了摆手,“唉,少爷这是什么话,少爷您先去大堂里坐着!”说完便风风火火地跑去禀告夫人。
钟远点头,带着李傲清径直走向大堂。
钟远并未做多久,便从后院里屋走出一个贵气十足的丰腴妇人。
钟远见来人是母亲,急忙起身,与夫人母子相拥在一起良久,方才分开。
妇人望了望钟远身后,并未发现有钟厌离的身影,便笑着问道:“远儿,你父亲呢?”
贵妇人看向钟远,这才发现钟远此时已是一个泪人,不忍失声道:“父亲,父亲他……是孩儿无用不能护父亲周全。”
贵妇人闻言不经花容失色,急忙追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贵妇人悲意伤心,就要倒下,钟远眼疾手快接住贵妇人,将贵妇人扶到椅子后,才讲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一遍。
贵妇人轻捂着朱唇,喃喃失语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贵妇人似乎瘫在了椅子上,无意间看见坐在一旁的李傲清,问道:“远儿,这是哪里来的小孩?”
钟远将李傲清带了过来,说道:“母亲,这是孩儿在樊城收的徒弟。”旋即向李傲清说道:“徒弟,还不见过师奶。”
李傲清应声行李,恭声问候道:“傲清见过师奶。”
贵妇人扯了笑脸,点点头,讷讷说道:“嗯,好。几岁了?”向李傲清招了招手,膝前说话。
“今年九岁了。”李傲清回答。
“可读过书吗?”贵妇人问。
李傲清摇头,“不曾。”
贵妇人再理了理心情,问钟远道:“远儿,你父亲,可,还有什么吩咐吗?”
“有的,父亲说,若是他没有回来便叫局里的兄弟们散了,恐怕此次的生意被截是有人设局陷害我们。兄弟们也要过活,跑镖……”钟远说着,便停了下来。
贵妇人闻言颔首,无奈道:“便也只能如此了。明日吧把局里的兄弟都叫过来,愿意留下的咱们欢迎。若是不愿留下的便散一笔安家费。现在让他们回去老家种田,又或是做些小买卖。”
钟远点头答应。
贵妇人说道:“那你便先去准备一番明天的事务吧。”
钟远面色有些尴尬地指了指贵妇人一旁的李傲清,说道:“母亲,傲清该练功了。”
贵妇人一听练功脸色便一下阴沉了下去,说道:“练功?练什么功?你,你父亲都习武,如今又如何了呢?天下第一了吗?现如今,你也收徒了,视徒如子,难道还要叫他练什么绝户的武功吗?现在趁傲清年幼当送他去读书,将来考取了功名。好报效国家,不要整天打打杀杀的。”
“为国效力,当文武争驰。偏倚文道,岂不是舍本逐末?”钟远下意识反驳了一句。
贵妇人闻言脸色愈加低沉了,道:“休要再说!”贵妇人瞪了瞪眼钟远,牵着李傲清向内堂走去,说道:“今日,便给傲清一日的休沐,我想少练一日也不会怎么样的。明日再来习武,隔日我来教导傲清读书。让他知礼仪,晓大义。免得持强凌弱,为武不仁。”
钟远闻言,便行礼道:“那便有劳母亲了。”
贵妇人摆了摆手,便继续头也不回的走了。
钟远心中暗道:“希望,傲清能帮助母亲走出来。”
贵妇人与李傲清说了几句后,便让身边侍女带李傲清去选厢房。
贵妇人看着离开的李傲清,心中暗道:“夫君不知下落,远儿说到底还是底蕴不足,要经家创业也不得什么闲空教导傲清。那便只有我一个人了,必须要要好好教导傲清知书达礼,万万不可成那只会喊打喊杀的江湖蛮子。”
话说李傲清出了正门,便来到了院中央的演武场上,方圆二三十平,是一处天井,演武场两侧放着李傲清认得的兵器,如长枪,短戟,长刀,短刀,鬼头刀,棍棒,斧钺,也有不认得的钩、镰、柺等。
看起来威武十分,直让李傲清看的心痒痒。
李傲清凑上前去,伸伸手,却又收了回去。
“傲清怎么了?想要练兵器了吗?看中了哪一样,自己挑。”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李傲清回头看去,走来的青年正是师父钟远。
李傲清行了礼,说道:“徒儿见过师父。”
钟远点头,继续指着架上的兵器,问道:“如何,有喜欢的吗?”
李傲清扭过头去,开始细细打量起了眼前的诸多兵器,扫视一周后却都摇头,转身向钟远说道:“回师父,这面的兵器,徒儿都不喜欢。”
李傲清的眼睛却无意间瞥见钟远腰间所挂的那一对宝剑,眼中便觉得有灵光闪现。
钟远注意到李傲清的目光,心中暗道:“这臭小子,眼睛还挺尖。”
钟远指着腰间宝剑,说道:“如此这般,你是想学剑?”李傲清闻言点头如小鸡啄米,说道:“正是。”
钟远闻言,摩挲着下巴说道:“好,既然这样我便教你用剑。”随即又说道:“但学剑不可没有剑,这样吧,现在我带你去取一把木剑吧。”
李傲清闻言一喜,“好!”
钟远见状笑了一声,“走。”说吧,钟远便牵着李傲清手去了武库。
库房内放着十八般兵器,基本上都未曾生灰,想必是经常有人前来擦拭兵器。
钟远越过这些铁兵,而是直接径直向着一堆木剑走过去,选来一把品相不错的木剑,给了李傲清,李傲清接过木剑,却是有些失望,钟远见状心中暗暗发笑,轻声柔和说道:“是对木剑不满意吗?”
李傲清点了点头,却又急忙摇头,说道:“不,傲清怎么会不喜欢。”
钟远抱起李傲清,说道:“你如今还小,铁兵对你来说身体负荷太大,不利于你日后武道修炼。这样可懂了?”
李傲清意会点了点头。
……
春秋暮寒更序,六年春秋在李傲清眼前悄然飞逝。
时至小寒初春,一个约有一米七六的少年,在演武场上练着一手清逸的剑法。
诸位看他耍的,一朝桥落双月,又接鸿雁回堂,轻刺出几朵剑花,又引出青蛇两袖,再对入海无踪。
演武场上是剑刃撕风之声。此时从内行中走出一位雍容华贵的贵妇人,身后侍女两人,左右备着热茶糕点,贵妇人向着李傲清说道:“傲清,来歇息会儿,过来吃茶,先别舞了。”李傲清闻声停下手中招式,使了马踏飞燕中渡沙劲越到贵妇人跟前,收剑行了礼。
贵妇人上前去用丝帕为李傲清擦去额头细汗,贵妇人对着左右侍女吩咐,“将热茶点心放心去。”
左右侍女“诺”了一声后,便端着热茶与点心到了堂上的方桌上,李傲清二人随后而至。
李傲清解剑,去洗了手,才拿起一块点心往嘴里送,兴许是有些干噎,又急忙送上一口,方才觉得舒心顺气了,贵妇人见,笑着道:“慢些吃,没人与你争抢。”
李傲清连连点头答应。
等口中糕点入腹后,方才向贵妇人问道:“师父近来可是得到有什么消息了?”
贵妇人闻言,点头说道:“看远儿那模样应该是了。你师祖失踪了六年,远儿也找了六年。”说着手比了比身高说道:“六年了,你也从那么小的个儿,长到这么高了。”
忽然,一个劲装青年从门外跨步走进内堂。
贵妇人看清来着的脸上神情,便开口询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来着不是别人,正是清泓剑钟远,如今这座府邸的话事人。
经过当年一战后,钟远无论在哪一方面都远胜当初自己已经大部分都同辈人,无论是武功还是心性。
钟远解下利剑,拿过桌上的茶水,仰头豪饮,待自己舒缓了一口气,方才开口说道:“不错的确有些发现,今日遇上了老熟人。”
贵妇人有些疑惑,“老熟人,可是你父亲结交的江湖好友?”
钟远摇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