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联合执政者

苏绾青醒来时,发现自己裹着毯子躺在毛毡上,司徒烈已不见踪影。一时之间,有些害怕,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有些不知所以。自穿越而来,她认识的人唯有司徒烈。

帐帘被掀开,进来的却不是司徒烈,苏绾青不认识。

“塔卡,我是塔卡,国师塔卡,也是烈的好朋友。”他看出了她的惊惶,所以开门见山,自我介绍。

他的中原话比司徒烈说得更流畅一些,人也更显温和。

“国师?”苏绾青警惕地眯眼,各类影视作品、各类小说中,国师通常都是大反派,不是跟着皇帝为虎作伥,就是跟后宫嫔妃“有一腿”,总之,大概率不是好人!

“对!国师”塔卡看见苏绾青警觉的神情,暗自好笑,想到司徒烈说她——“是只张牙舞爪的小白鼠”,果然贴切。

“烈在操练士兵,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塔卡将食物放在矮几上,不忘叮嘱“用完餐,很快就得启程,多吃点儿,行军劳累,恐怕除了这一顿,路上只能吃些干粮充饥。”

担惊受怕再加上身体虚弱,饥饿感十分强烈,苏绾青毫不客将食物一扫而光。奶茶口感极佳,牛肉滋味不错。苏绾青虽然想着通过“死亡”的方式让自己回去,但也没打算“饿死”自己,这方法太残忍,她受不起。

吃完饭,恢复了些体力,苏绾青终于问了塔卡一个她很想问的问题:“你是国师,那家伙是什么?”看起来气势汹汹,多半是位将军,她盲猜。

“那家伙?”塔卡微微一愣,旋即明白她问的是谁,“烈是我们的王”他坦率地答。

“你们的王?”苏绾青呆住,“可是,我听见你直呼他的名字。”

“我们都是草原的孩子,而且烈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们西戎,不像中原那么讲究,除了在正式场合,我们如兄弟一般。”塔卡解释。

“西戎,司徒烈”苏绾青敲了敲自己脑袋,专研中医学的她,能够识别药草,背熟药方,对历史却没那么熟悉,西戎,她尚且印象浅薄,更何况司徒烈。

“苏绾青,你很幸运,你知道吗?你是我们发现的唯一幸存的苏萨族人。司徒宁借王的名字血洗西戎境内所有对她不满的异族,其中,也包括你们这支由中原迁移而来的苏萨族。”塔卡继续道。

“司徒宁?苏萨族?”苏绾青抓住重点,她对此一无所知。看来,这具躯体的原主离开得很是干脆啊,毫无留恋地带走了所有记忆。

塔卡有些吃惊,如今的西戎,司徒宁的威名妇孺皆知,苏绾青竟不知晓,这也就罢了,她竟然连自己的部族也似全然忘记。

“或许因为受了重创,所以,一时半会儿很多事和人都模糊,只残留了些影子罢了。”苏绾青诚恳地说,态度越诚恳,越不让人生疑。

果然,塔卡不再怀疑,颇有些同情地看着她,“有些事不记得也好,否则,不过徒增伤悲而已。”

苏绾青瞧他说这话时,脸上浮现着黯然之色,心道:“看来,这塔卡也是有故事之人。”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这些细微表情,逃不过她的眼。

“塔卡不是坏人,他记得我的名字。”苏绾青想,张口又问:“塔卡,你可以再告诉我一些关于司徒宁以及苏萨族的事吗?”

塔卡微笑,“当然可以。不过,咱们时间有限,我只能说个大概。”

趁司徒烈尚未下令拔营行军之际,苏绾青抓紧时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所以司徒宁才是西戎的实际统治者,司徒烈只是名义上的王?”

塔卡默然了一小会儿,肃然道:“宁是烈同父异母的姐姐,上一代大单于过世时,烈还太小,而那位真正的顺位第一继承者却身患残疾,疾病缠身,于是,各部族首领经商议,想到了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苏绾青好奇。

“联合执政。”塔卡答。

“联合执政?”苏绾青不理解。

“是的,联合执政,由顺位第一继承者司徒泓与烈共为执政者,宁是摄政王。”塔卡解释。

苏绾青仍有些迷糊与困惑,“为何不是司徒宁与司徒泓联合执政?”

“各部首领绝不会允许让一个女人成为西戎之主,宁也没有继承权。”塔卡神色又暗淡了些,“宁虽贵为大公主,其实,并不比平民家的女孩幸运,她……”他的话被帐外士兵的呼喝声打断,“看来操练结束,很快会拔营行军。以后再聊。”塔卡道。

“不过,苏绾青,相信我,烈会成为草原上真正的王,只有他,才配成为西戎大单于,所以,你好好地呆在他身边。你们之间的缘分”塔卡语声微顿,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道:“很是奇妙。”

“很是奇妙”苏绾青翻着她的豌豆眼重复了一遍,“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她回答塔卡,“奇怪的是,他竟然有你这样的朋友。”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一路行军,星夜赶路,司徒烈不似前几日话多,更没有让苏绾青跟着马跑。

苏绾青不会骑马。

当司徒烈命人牵来一匹马时,苏绾青直白表示。

司徒烈大笑:“阿丑,身为草原儿女,竟然不会骑马,丢人!”

苏绾青相当大气地忽略掉司徒烈的嘲笑,果断表示——她不会骑马,但她愿意与国师同乘一骑。以她现代人交友视角来看,塔卡适合结交。他是司徒烈的好友,人品不错,关键时刻能帮自己说上话。此外,她不想与司徒烈一起,那张酷似肖羽飞的脸,她每看一眼,就想揍上一拳。虽然,她明明知道,他不是他。

“塔卡”,司徒烈半眯着眼,审视着自己新豢养的“宠物”,长臂一伸,将苏绾青捞上马,用中原话道:“乖乖坐好,小白鼠,别惹我生气,别给我们添麻烦。”

苏绾青想着打仗时刀剑无眼,若自己在乱军中惨死,岂不凄凉,而且,听此前塔卡所述,司徒宁估计很难对付,万一司徒烈兵败被俘,自己又被当了俘虏,下场着实可怕,不如让司徒烈一剑刺死,灵魂再穿回现代。古代有什么好?上个厕所,连纸巾都没有,更别提“大姨妈”来时的卫生巾!

主意既定,苏绾青摆出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神态:“嫌我麻烦,不如一剑刺死我,祭旗。”她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好了,连杀她的理由都给准备了。

哪知司徒烈却将她搂紧了些,“阿丑,想死,没那么容易,塔卡说你能带给我好运,我不会杀你。乖乖坐稳,小白鼠。”

一路上,苏绾青沮丧极了。但她自来晓得分寸,顾全大局,断不会为了自身性命波及无辜之人。想一想,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若真惹恼了司徒烈,因她“一己之私”导致战败,岂不是害了一大帮人。她扭头回望司徒烈身后密密匝匝、整齐有序的队列,暗自叹息一口气,“只希望我那现代的肉身还保存完好,过些日子再说吧!”

就这样,三日后深夜,队伍抵达了两军对垒之地——米依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