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剑骨燃魂

血魔宗长老的锁链在剑轮下寸寸崩裂,他惊恐地看着秦羽影子里叠现的三重剑意——楚墨尘的沧桑、秦逸的刚猛、还有少年独有的暴戾,像三把剑同时刺穿他的道心。「你竟敢用逆影剑诀亵渎剑仙大人!」他嘶吼着祭出本命血幡,却见幡面被剑意灼出窟窿,露出里面裹着的秦逸断发。

「放开那杂碎!」沙哑的怒吼从剑冢方向传来。秦羽转头,看见墨无殇拖着三十七柄断剑踉跄而来,脚踝的锁链只剩半截,每走一步都在地上拖出带血的剑痕。他空着的左眼渗出剑意,竟在虚空中凝成楚墨尘的半张脸。

「墨老鬼!你的剑心...」秦羽瞳孔骤缩。他看见墨无殇体内的剑意正在疯狂燃烧,像盏油尽灯枯的灯,每道伤疤都在喷出金红色的光。

「少废话!」墨无殇挥剑劈向血幡,断剑们自动组合成剑网,「带着柳家丫头走!去剑冢第三层,找楚墨尘藏的「逆影剑胎」!」他咳出带剑片的血,笑容狰狞,「老子当年被苏明远钉在剑冢时,就等着用这把剑砍他狗头!」

血魔宗长老突然怪笑:「墨无殇,你以为燃烧剑心就能翻盘?苏明远大人早就在你识海种下噬灵虫!」他抛出三枚血珠,在空中炸成黑雾,「看看这是谁的血——」

黑雾里浮现柳清雪的倒影,她后颈的月牙形胎记被放大数倍,竟与秦羽母亲吊坠里的印记重合。秦羽的影子剑突然失控,剑尖转向柳清雪,他这才惊觉,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缠上了她的脚踝。

「她是秦逸的私生女,也是开启剑冢的钥匙!」长老狂笑,「苏明远大人说了,用她的血祭剑,才能引出楚墨尘藏的龙皇逆鳞——」

「住口!」墨无殇的剑意轰然爆开,震碎所有血雾。秦羽看见他识海里窜出条黑色虫影,虫身刻着「苏」字咒印,正啃食着他的剑心。墨无殇的断剑们同时悲鸣,其中一柄突然飞向柳清雪,剑柄上刻着「清雪」二字,是秦逸的笔迹。

「羽儿,带她走。」墨无殇单膝跪地,断剑们插在他四周,组成残缺的逆影剑阵,「剑冢第三层的石壁上,有楚墨尘用龙血刻的《逆影再生术》...学会它,就能救老子的命。」他抬头,右眼的冰蓝色突然变成龙瞳的金红,「顺便...看看你爹留给你的东西。」

秦羽咬牙拽住柳清雪冲进剑冢,身后传来墨无殇的怒吼:「苏明远!当年你用锁链穿我琵琶骨时,可曾想过有一天,你徒弟会用你的剑斩你的狗头?!」剑鸣声中夹杂着骨骼碎裂声,秦羽不敢回头,只听见自己影子里传来楚墨尘的叹息:「墨老弟,这次...换我欠你了。」

剑冢第三层弥漫着龙血的腥甜。石壁上的血纹在秦羽靠近时自动亮起,显出密密麻麻的剑痕——那是楚墨尘用本命龙血刻下的剑诀,每道剑痕里都封着段记忆。柳清雪触到其中一道,突然看见秦逸抱着襁褓中的秦羽,在剑冢门口与楚墨尘争执:「爹!羽儿是混血,仙界不会容他!」

「所以才要让他成为逆影剑的鞘!」楚墨尘的声音里带着狠劲,「用我的剑意、你的龙血、还有他的凡血...三脉融合,才能劈开天道的茧!」

「看这里。」秦羽指着石壁角落,那里刻着具剑形骨架,骨架心口嵌着枚龙鳞,旁边放着个青铜盒,盒盖上刻着「逆影」二字。他刚要触碰,影子突然窜进石壁缝隙,叼出卷带血的羊皮纸——是秦逸的遗书。

「羽儿,当你看见这卷书时,爹已经是剑冢里的一道影子了。」字迹被血浸透,「你爷爷用逆影剑诀帮我保住一缕残魂,藏在剑胎里。苏明远的噬灵血脉怕三样东西:龙血的炽热、剑意的刚正、还有...」

羊皮纸突然燃烧,露出背面的血阵。柳清雪惊呼着后退,却见血阵里浮起秦逸的虚影,他抬手点向秦羽眉心,无数画面炸开:苏明远用锁链贯穿楚墨尘琵琶骨、饕餮在仙界吞吃生灵、而她母亲跪在血魔宗祭坛前,用青鸾玉换柳明轩的命。

「清雪,你娘是楚墨尘安排在柳家的暗桩。」秦逸的虚影看向她,「你的血不是青鸾血脉,是...」话未说完,虚影被一道黑影撕碎,苏明远的噬灵虫突然从石壁里钻出,虫身缠着柳清雪的头发。

「找到你了,秦逸的种。」虫影分裂成三,分别扑向秦羽的眼睛、耳朵、心脏,「当年你爹用逆影剑诀斩我灵识,今天我就用他女儿的血,炼你的龙鳞!」

秦羽的影子剑自动出鞘,却在触及虫影时被腐蚀出缺口。柳清雪突然想起墨无殇的话,咬破手指按在青铜盒上:「逆影剑胎...认主!」盒盖炸开的瞬间,里面飞出柄由剑意凝成的剑,剑柄缠着的,正是她母亲的碎发。

「逆影·人剑合一!」秦羽怒吼着握住剑胎,龙血与剑意同时涌入经脉。他看见墨无殇在剑冢外燃烧最后的剑意,断剑们组成的剑阵正在崩塌,而苏明远的虚影正透过噬灵虫的眼睛冷笑。

「想救墨无殇?」苏明远的声音从虫影里渗出,「用柳清雪的血祭剑,我就放他一条生路。」

「去你妈的!」秦羽挥剑斩向虫影,剑胎却在触碰到柳清雪的瞬间发出清鸣。他突然领悟秦逸未说完的话,转头看向她后颈的胎记——那不是青鸾印记,是逆影剑诀的阵眼。

「清雪,把你的血...滴在剑胎上。」他握紧她的手,剑尖刺破她指尖,「相信我。」

柳清雪闭眼。鲜血滴在剑胎上的刹那,整个剑冢剧烈震动。石壁上的龙血剑痕纷纷亮起,与秦羽心口的鳞片共鸣,竟在他背后凝成楚墨尘与秦逸的虚影。三道剑意同时灌入剑胎,将噬灵虫震成齑粉。

剑冢外,墨无殇的断剑们终于支撑不住,纷纷崩解。他看着秦羽抱着剑胎冲出,嘴角扯出笑:「小兔崽子...学会了?」

「学会了。」秦羽单膝跪地,将剑胎按在他心口,「逆影再生术的关键...是以身为炉,用别人的影子当柴。」他抬头,眼里金红与冷蓝交织,「现在,换我来烧这把火。」

墨无殇感觉有滚烫的剑意冲进丹田,竟看见秦逸的残魂附在剑胎上,对他咧嘴一笑。远处传来血魔宗的撤退号角,苏明远的虚影咒骂着消失,临走前留下句狠话:「秦羽,下个月的血月之夜,我在青云宗废墟等你——带着你的逆影剑。」

柳清雪扶住摇摇欲坠的秦羽,看见他掌心多出枚龙鳞吊坠,正是青铜盒里的遗物。吊坠背面刻着楚墨尘的字迹:「羽儿,墨叔的剑心还能撑三个月。去妖界寻龙皇逆鳞,那是唯一能救他的东西。」

剑冢外,晨雾散尽,第一缕阳光照亮秦羽背上的剑痕。他摸向墨无殇脚踝残留的锁链,锁链上的「镇魔」二字已被剑意磨平,露出底下刻的「逆影」。柳清雪捡起秦逸的遗书残片,发现背面还有行小字:「清雪是你妹妹,保护好她——还有,别学你爷爷摆臭脸。」

「走。」秦羽站起来,影子自动缠上墨无殇的手臂,凝成护心甲,「先找地方给墨老鬼治伤,然后...」他握紧剑胎,剑刃上倒映着血月的虚影,「去妖界拿龙皇逆鳞,顺便看看,当年剑帝斩下的龙鳞,是不是还带着龙皇的怒火。」

墨无殇咳嗽着吐出块虫尸,抬头看向天空:「楚墨尘那老东西...果然把所有路都铺好了。」他突然笑了,笑得咳出眼泪,「羽儿,等老子伤好了,第一个教你砍苏明远的剑鞘——那杂种的剑鞘里,藏着当年弑师的证据。」

柳清雪看着这对祖孙般的组合,突然想起祠堂里的族谱。原来早在七年前,楚墨尘就用逆影剑诀改写了她的命运,让她成为秦羽破局的关键。而此刻,她指尖的血还在剑胎上发烫,那是秦逸留给儿女的最后礼物——不是血脉,不是传承,而是破局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