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嘉靖权臣

雪花飘飘，朔风萧萧，正是北国寒冬腊月。

华山，正气堂。

岳不群望着堂上坐着的几名锦衣卫，心里有些打鼓。

这几个“凶神”一大早上门来，干什么也不说，就坐那儿喝茶。

想了想，他决定还是先探探口风。

于是上前几步，拱了拱手：

“几位大人容禀，在下岳不群，忝居华山派掌门之位。我华山派虽地处偏远，但世沐皇恩，行事一向遵循朝廷法度，从未有过作奸犯科之举，在周边也算是颇有侠名。几位大人今日上门，可是有需要我华山派效劳的地方？”

无人应答。

“剑气之争”后，华山派虽已没落，但好歹还算是五岳剑派之一，他岳不群在武林中与少林方丈、武当掌教也是平辈论交，江湖上谁见了他不得尊一声“岳掌门”，哪里见过这场面？！

饶是他养气功夫惊人，险些也绷不住了。

当然了，岳不群能在江湖上搏得一个“君子剑”的雅号，可不光是靠品行，他自己也算是半个读书人，对官场上的作风也是略知一二。

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们为了树立起威严，常常不会让他人猜到自己的想法，这不说话就是其中的一种门道。

所谓“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天威难测”说得就是这个。

岳不群虽不敢出言得罪这些官差，但也自有一番大派掌门人的气度，低眉而不顺目，弯腰而不弓脊，就这样静静站着。

良久，坐在主位上的一位看起来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郎开口了：

“岳掌门好气度，华山派不愧是昔日五岳剑派之首。”

岳不群这才抬眼看清了首座之人的面目：‘好一个俊秀少年郎！’

他再次拱了拱手：“大人谬赞了，有何吩咐尽可直言，但有所命，我华山派上下愿效犬马。”

“岳掌门为何这般忧心忡忡，莫非我锦衣卫的名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你锦衣卫什么风评自己没点数吗？’

岳不群心中如此想，面上还是毕恭毕敬：“能为大人效劳，岳某及华山派上下荣幸之至。”

“效劳就不必了，我今日来此，是来拜访一位老前辈的。”

“不怕大人笑话，我华山派如今人才凋零，就剩我夫妇二人和几个弟子，哪里还有什么老前辈？”

“可我的那些弟兄们告诉我，风清扬老前辈就在华山。”

“大人说笑了，我华山派也已多年未有风师叔的消息了，他老人家只怕早已作古。”

“我说他在他就在！您说是吧，风老前辈？”

岳不群顺着那少年郎的目光望去，过了一会儿，一位身着白衣、面如金纸的老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猜的。”

“你们又是怎么得到我在华山派的消息的？”

“前辈武功虽高，却也做不到踏雪无痕，我这些兄弟跟着脚印就找了过来。至于猜到您此刻就在门外那就更简单了，因为我觉得前辈心里还是有华山派的，这不，锦衣卫上门，您就来了。”

“大人是想以华山派来逼我就范？”

“老前辈言重了，怎么能说是逼您就范，我这叫创造对话机会，不然的话，我上哪儿能找到您？您说是吧？”

风清扬环顾堂上的几名锦衣卫，各个都是好手，尤其是为首的少年郎，年纪轻轻却内功深厚。

看其一呼一吸之间的节奏法门，是武当心法！

这些人还不是最棘手的，若是朝廷盯上了华山……

风清扬一转眼之间想了很多，叹了口气道：“你们想要什么？”

那少年郎终于起身，递了一个鼓囊囊的金绣荷包给同行的一人：“辛苦诸位兄弟了，我等的人已经来了，这是请大家喝茶的，代我谢谢伯父，顺便替我向炳哥儿问个好。”

闻言，另外的几名锦衣卫一同起身，拱了拱手，无视了风清扬和岳不群，出了大堂径直离开了，全程未发一言。

“前辈，咱们边走边聊？”

风清扬转身踱步，少年郎抛下呆立一旁的岳不群大步跟上。

“我看大人年少有为，不知如今官居何职？”

“无官无职。”

无官无职这么嚣张？

风清扬可能不懂官场，但他活了大半辈子，人性还是懂的。

能让那些锦衣卫令行禁止、毕恭毕敬的，怎么可能是简单人物。要是真信了他无官无职，不拿他当回事，那就是纯傻子。

风清扬“呵呵”一笑。

其实，这还真不是假话。

少年郎名叫燕回，十年前身穿来到这个世界，和当时还是兴王世子的朱厚熜还有陆炳一起长大。

后来，朱厚熜继承大统，也就是如今的嘉靖皇帝。

燕回知道这是武侠世界，他早早借着兴王府的便利跟武当搭上了关系。

他从小习武特别勤奋，加上天赋又好，十六岁就中了“武进士”。

嘉靖皇帝一看心腹之人如此出息，大笔一挥，点了他为“武状元”，授锦衣卫百户。

后来因为在“大礼议”中殴打文官，被皇帝“一怒”之下撸了官职，然后就来游历江湖了。

“大人现在可以说说，来华山派找我这个老朽有何贵干了吧？”

“我这个人自幼好武，来此自然是为了‘独孤九剑’。”

“你知道‘独孤九剑’？”

“这有什么奇怪的，锦衣卫有什么不知道的！”

风清扬点点头，似乎是认同了。

“这剑法可不好学，没点悟性可学不了，毕竟它可不认得什么大人物。”

‘这是在点我仗势欺人呢。’

“前辈尽管教就是了，十六岁的‘武状元’，还是有那么一点实力的。”

“独孤九剑变化万千，一共有九式，所有变化都是由第一式‘总诀式’的三百六十种变化衍生而来…大人可通易经八卦？”

“我也算是道门弟子，这些是基本功。”

“那就好，我们先来讲‘总诀式’的口诀，归妹趋无妄……”

燕回掏出纸笔，开始速记。

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上任锦衣卫百户后写了一套关于建立“飞鱼情报系统”的策划案，顺带着为了方便速记搞出了硬笔。

他可不想和原著中令狐冲一样，想秀一波自己过人的记忆力，结果还没记全，要风清扬反复讲了好几遍。

本来就教得不情不愿，还让人反复讲，这对老人家也太不友善了。

‘仗势欺人还能照顾到别人的情绪，我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风清扬说完了，他也记完了。

核对无误后，燕回开始对着纸上的内容记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