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血月祭坛

老茶馆的地下室里，马三娘正在为辣姐施针。细如牛毛的银针扎在辣姐周身要穴上，每扎一针，就有一丝黑气从针尾渗出，消散在空气中。

“白虎血咒反噬太深。“马三娘额头渗出细汗，“我只能暂时稳住她的心脉，要彻底恢复需要完整的白虎令力量。“

林渊站在一旁，手中握着那半块白虎令和三块碎片。从副城隍庙街回来后，他一直感到体内力量躁动不安，金色左眼时不时自动激活，看到些破碎的画面——青铜门、锁链、还有那双令人不寒而栗的金色竖瞳。

“血月已经开始显现了。“苏雨晴望着小窗外逐渐染上红色的月亮，“最多再有两小时，月全食就会开始。“

陈小鹿从她的设备前抬起头：“我监测到金融中心地下的灵力波动已经达到临界值。影阁的人肯定也在行动。“

林渊展开辣姐留下的纸条，再次研读上面的字句：“'四象祭坛在城隍庙正下方，入口在第三根盘龙柱后'...我们得立刻出发。“

“但白虎令还不完整。“苏雨晴指出，“只有四分之三。“

马三娘突然开口：“程丫头把自己变成了活体容器，她体内应该还封存着最后一块碎片的力量。“她拔下最后一根银针，“带上她一起走，或许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辣姐在此时微微睁开眼睛，虚弱但清醒：“林渊...过来...“

林渊俯身靠近，辣姐用尽力气抓住他的手腕：“记住...四象齐聚时...先找锁...后找门...否则...万劫不复...“

“我不明白，锁和门到底是什么？“林渊急切地问。

辣姐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我也不...完全清楚...祖训...如此...“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祭坛上...有答案...“

马三娘检查了她的脉搏：“不能再拖延了，必须立刻出发。“

众人迅速准备。陈小鹿分发着她改装的各种装备——灵力增幅器、干扰手雷、微型防护罩发生器；苏雨晴将朱雀符分给大家，这是李教授留下的保命之物；林渊则尝试进一步融合手中的白虎令碎片，但无论如何努力，始终差最后一步。

“需要白虎血脉的引导。“马三娘观察后说，“就像你激活辣姐仓库门那样。“

林渊点头，将碎片小心收好。外面，天色越来越暗，血月的光芒给整个城市蒙上一层不祥的红纱。

城隍庙早已关闭，但难不倒陈小鹿。她用电磁干扰器暂时瘫痪了监控系统，一行人从侧墙翻入。庙内空无一人，只有长明灯在殿内幽幽燃烧，将神像的影子拉得老长。

“第三根盘龙柱...“林渊数着支撑大殿的柱子，“在那里！“

第三根盘龙柱比其他的略粗，龙眼处镶嵌着两颗黑曜石。林渊用灵力视觉观察，发现整根柱子内部流动着微弱的能量，与四象玉佩同源。

“如何开启？“苏雨晴警惕地环顾四周。

林渊想起爷爷灵识的教导，将青龙令贴在龙头上，同时注入一丝灵力。龙眼立刻亮起青光，但柱子纹丝不动。

“需要四象之力。“马三娘说，“试试同时调用你已有的力量。“

林渊深吸一口气，同时激活青龙令、玄武戒和半块白虎令。三色光芒从他掌心流出，注入龙眼。柱子发出沉闷的轰鸣，缓缓旋转，露出基座下的一个洞口。

“真有你的！“陈小鹿兴奋地小声说。

洞口吹出阴冷的风，带着陈年的霉味和某种说不清的古老气息。林渊第一个下去，台阶又陡又窄，几乎垂直向下。大约下降了三十米，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室出现在面前，中央是个直径约十米的祭坛，上面刻着复杂的四象阵法，与城隍庙地下密室看到的如出一辙，但规模大了数倍。祭坛四角各有一根石柱，分别雕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雕像。

“四象祭坛...“马三娘敬畏地说，“三百年前四位守护者就是在这里发动了最终封印。“

林渊走上祭坛，胸口玉佩突然自行浮起，射出一道青光，激活了青龙柱。紧接着，玄武戒和白虎令碎片也分别亮起，对应的柱子随之发光。只有朱雀柱依然暗淡。

“缺朱雀令。“苏雨晴皱眉，“炎君肯定带在身上。“

“不，有替代方法。“马三娘突然看向苏雨晴，“你是朱雀血脉，虽然没继承朱雀令，但可以用血暂时激活柱子。“

苏雨晴毫不犹豫地割破手掌，将血滴在朱雀柱上。血液接触石柱的瞬间，橙红色的火焰纹路立刻从柱底蔓延至顶端，整个石室为之一震。

四根柱子全部激活后，祭坛中央的地面开始旋转，露出一个圆形凹槽，形状正好能放下四块玉佩。

“这就是重组四象玉佩的地方。“林渊取出所有信物——青龙令、玄武戒、半块白虎令和三个碎片，小心地放入凹槽。

玉佩刚一接触，立刻发出耀眼的光芒，悬浮起来开始自行重组。青龙、玄武的力量首先融合，形成一个青蓝色的光球；白虎令碎片则围绕着光球旋转，试图加入但始终无法完全融合。

“还差最后一步。“马三娘将昏迷的辣姐扶到祭坛边，“需要白虎血脉的引导。“

她握住辣姐的手，将其按在白虎令碎片上。辣姐即使在昏迷中也皱起眉头，掌心虎形烙印亮起白光，与碎片产生共鸣。碎片终于开始缓慢移动，向光球靠拢...

就在这时，林渊的金色左眼突然剧痛，视野中出现了大批红色人影——赤焰的人正在进入城隍庙！

“有人来了！很多！“他厉声警告。

几乎同时，另一侧的通道传来诡异的黑气——影阁的人也到了。

“无瞳亲自带队。“苏雨晴抽出长鞭，“至少二十个黑鳞卫。“

三方势力在这地下祭坛即将正面碰撞。马三娘迅速布置防御符咒，陈小鹿则在她的小装置上快速操作：“我能暂时强化祭坛结界，但撑不了多久！“

第一波攻击来自影阁。三个黑鳞卫如鬼魅般从阴影中跃出，手中黑气凝结成刃，直取林渊后心。苏雨晴长鞭如电，缠住一人脚踝将其甩飞；马三娘则撒出一把豆子，落地化作燃烧的火墙，暂时阻挡进攻。

“继续重组玉佩！“马三娘大喊，“我们挡住他们！“

林渊集中精神引导重组过程，但分心二用导致控制不稳。白虎令碎片再次停滞，重组进程陷入僵局。

“需要更多白虎血脉的力量！“陈小鹿监测着数据，“辣姐太虚弱了！“

通道处传来一声巨响，赤焰的人突破了障碍。红发女子带着十几个精锐冲了进来，看到祭坛上的情形立刻下令：“阻止他们！炎君大人要亲自重组四象玉佩！“

混战爆发。苏雨晴和马三娘背靠背防守，陈小鹿则用各种小装置干扰敌人。林渊咬牙坚持，但眼看重组就要失败...

“林渊...“微弱的声音从祭坛边传来。辣姐竟然醒了，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清明，“帮我...过去...“

林渊扶她到凹槽前。辣姐深吸一口气，突然一掌拍在自己胸口，一口鲜血直接喷在白虎令碎片上。鲜血不仅没有污染玉佩，反而被其吸收，碎片立刻光芒大盛！

“以我血躯...唤白虎真灵...“辣姐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完全不似重伤之人。她双手合十，全身笼罩在白光中，最后一块碎片从她眉心缓缓浮出，与其他碎片完美拼接。

“不！“红发女子尖叫着冲来，但为时已晚。

四块碎片终于合为一体，完整的白虎令爆发出耀眼白光，与另外三块玉佩的力量完美融合。四色光柱冲天而起，整个祭坛剧烈震动，地面浮现出复杂的符文网络。

辣姐如释重负地倒下，被林渊及时接住。她虚弱地笑了笑：“成了...现在...四象齐聚...“

重组完成的四象玉佩不再是单独的四个物件，而是一个完美的球形装置，四种颜色在其中流转，美得惊心动魄。林渊刚想拿起它，祭坛中央突然裂开，一股黑红相间的雾气喷涌而出！

“归墟之门要开了！“马三娘惊呼，“阻止它！“

但已经来不及了。雾气在空中凝聚，形成一扇巨大的青铜门虚影，门上的锁链一根接一根地断裂。门缝中，那只金色竖瞳再次出现，直勾勾地盯着林渊。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是人类的语言，却能直接理解其意，“容器...我闻到了你的气息...“

林渊如遭雷击，全身动弹不得。那视线仿佛有实质重量，压得他喘不过气。更可怕的是，他体内的金色能量开始疯狂涌动，在皮肤表面形成与门上锁链相似的符文。

“林渊！“苏雨晴想冲过来，却被突然出现的黑鳞卫拦住。

“别打扰仪式！“无瞳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这是宿命的时刻！“

就在混乱达到顶点时，一道火光从天而降，直接落在祭坛中央——炎君朱焰终于现身，金色面具在四色光芒中闪闪发光。

“干得好，林渊。“他声音中带着扭曲的喜悦，“你完成了你父亲没能完成的事——让四象重聚，为'那位'打开通道！“

“你胡说！“林渊挣扎着反驳，“我父亲绝不会——“

“他当然会！“朱焰厉声打断，“因为他和我一样，都接受了'那位'的恩赐！“他突然摘下面具，露出布满金色纹路的脸，“看清楚了，这才是林家血脉真正的样子！“

林渊震惊地发现，那些纹路与自己身上正在浮现的一模一样！

“你...你也是林家...“

“没错，我是你大伯，林岳的哥哥。“朱焰的话如晴天霹雳，“当年我们兄弟一起接受'那位'的试炼，只有我活了下来。而你父亲...他太弱了，承受不住那种力量。“

林渊脑中轰然作响。这个屠杀同门的恶魔，竟然是自己的亲大伯？

“谎言！“马三娘突然喝道，“林正英前辈从未提起过有另一个儿子！“

朱焰——现在该叫他林焰了——冷笑：“因为我不配被提起。从小就被送走的'不祥之子'，就因为天生带有'那位'的印记。“他指向自己的左眼，那里也是一只金色竖瞳，“但看看现在，谁才是正确的？“

祭坛震动得更厉害了。青铜门虚影越来越清晰，门缝已经扩大到能伸进一只手的程度。黑红雾气从中涌出，形成一只巨大的手掌，朝林渊抓来。

“来吧，容器...完成你的使命...“那个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渊本能地后退，但体内金色能量却不受控制地涌向手掌，仿佛在呼应召唤。他的左眼完全变成了金色，右眼也开始变化，视野中现实与幻觉交织——他看到三百年前四位守护者站在这个祭坛上，看到爷爷年轻时如何封印第一道裂缝，还看到...父亲临终前的画面。

那是在一个类似祭坛的地方，年轻的林岳全身布满金色纹路，痛苦地挣扎着。林焰站在一旁冷笑，手中握着染血的青龙令...

“不！“林渊嘶吼着挣脱幻象，“你杀了我父亲！“

林焰不以为意：“我给了他解脱。现在，该你了。“他伸出手，“把四象玉佩给我，我会让你少受点苦。“

林渊看向手中的四象玉佩，突然明白辣姐说的“先找锁，后找门“是什么意思。四象玉佩重组后不仅是开启归墟之门的钥匙，本身也是封锁门的最后一道锁！

“大家退后！“他大喊一声，将全部灵力注入四象玉佩。

玉佩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四种颜色融合成纯净的白光，直射青铜门虚影。门后的存在发出愤怒的咆哮，黑红雾气剧烈翻滚。

“你在干什么？“林焰大惊，“停下！那会永远封闭通道！“

“正是我的目的！“林渊咬牙坚持，尽管全身经脉如被火烧般剧痛。

林焰暴怒地冲上来，但被苏雨晴的长鞭拦住。两人激烈交锋，鞭影与火光交织。马三娘和陈小鹿则尽力阻挡影阁和赤焰的其他人，为林渊争取时间。

四象玉佩的光芒越来越强，青铜门虚影开始模糊。门后的金色竖瞳充满怨毒地盯着林渊：“背叛者...你逃不掉的...印记已经深植...“

随着最后一声不甘的咆哮，青铜门虚影终于消散，黑红雾气也被吸入玉佩之中。祭坛恢复平静，只有悬浮的四象玉佩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林焰跪倒在地，脸上的金色纹路迅速褪去：“不...我的力量...你在做什么？！“

“结束这一切。“林渊虚弱但坚定地说。他伸手握住四象玉佩，感受到其中浩瀚的力量和...某种沉睡的意识。

就在这时，祭坛突然再次震动，比之前更剧烈。地面裂开无数缝隙，碎石从天花板坠落。

“要塌了！“马三娘大喊，“必须立刻离开！“

苏雨晴一把拉起林渊：“走！“

林焰却疯狂大笑：“太晚了！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血月才刚刚开始！'那位'已经标记了这个世界，迟早会——“

一块巨石砸下，将他永远沉默。众人顾不得其他，带着昏迷的辣姐拼命向出口跑去。身后，整个祭坛开始崩塌，四根柱子相继断裂。

当他们终于爬出密道，回到城隍庙大殿时，外面的景象更加骇人——血月已经完全显现，魔龙的身影在月面上清晰可见；城市各处升起黑红光柱，地面不断震动，仿佛末日降临。

林渊紧握四象玉佩，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体内的金色能量虽然暂时平静，但那个古老存在的低语仍在脑海回荡：

“我们终将再见...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