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身份揭露巧圆场
- 替身嫡女:冷面帝王的追妻日常
- 两壶清酒如喉
- 3356字
- 2025-06-11 23:22:25
松竹轩的雕花窗棂外,荷香正浓。
苏挽月着一袭月白儒生长衫,袖中藏着半块温玉,正与赵姑娘论着《诗经》里的“蒹葭苍苍”。
厅中檀香袅袅,二十余位文人围坐,或执酒盏或捧书卷,倒比寻常诗会多了几分清逸。
“苏公子这解‘在水一方’,倒比朱夫子的注更添几分情致。”张公子举着酒壶过来添酒,眼底尽是欣赏。
他本是礼部侍郎幼子,偏不爱官场应酬,只爱邀些清客文人办诗会,倒把松竹轩的名声在京都文人圈里传得响。
苏挽月正要谢过,厅外忽然传来“哐当”一声——苏晚晴的鎏金步摇撞在门框上,珠钗乱颤间,她扶着钱护卫的胳膊跨进来,裙裾扫过青砖,带起一阵香风:“张公子好雅兴,竟请了个庶女来充斯文?”
满座皆静。
苏挽月指尖微顿,腰间荷包里的半块玉佩硌着掌心。
前世此时,苏晚晴也是这样,在她替嫡姐参加诗会时当众撕了她的庶女封条,害她被泼了茶盏赶出大门。
如今她垂眸扫过苏晚晴鬓边那支并蒂莲金簪——正是前世她亲手绣了三个月,被苏晚晴抢去的。
“林姑娘这是何意?”张公子皱眉,“苏公子前日还作了首《咏荷》,满京都的学子都在传抄。”
苏晚晴冷笑,钱护卫立刻上前一步,粗声粗气:“苏府的族谱写得明白,苏挽月是苏老爷与外室所生,连祠堂都进不得!”他话音未落,竟伸手去扯苏挽月的衣领,“你女扮男装混进诗会,本就该......”
“放肆!”
一声冷喝震得烛火摇晃。
沈砚寒不知何时立在厅口,玄色龙纹暗纹的广袖一振,钱护卫的手便被他用茶盏压在案上。
帝王的目光如刀,扫过苏晚晴时,连厅中温度都降了几分:“钱护卫当这是市井泼皮打架?”
钱护卫疼得额头冒冷汗,苏晚晴却梗着脖子:“陛下,民女只是说真话!
苏挽月是庶女,如何能与各位公子同席?“她扬高声音,”各位想想,若连庶女都能登堂入室,那以后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来松竹轩?“
厅中响起几阵私语。
李公子原本斜倚着栏杆,此时放下书卷挑眉:“林姑娘这话可不对,我朝律法何时规定庶女不能读书?”赵姑娘更直接,把茶盏往桌上一放:“我还女扮男装呢,难不成林姑娘要去告官?”
但到底有几个生面孔交头接耳:“庶女......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听说苏府的庶女连月钱都比嫡女少一半。”
苏挽月攥紧了腰间的荷包。
她能感觉到沈砚寒的目光落在自己后颈,像一团暖融融的火。
前世她被苏晚晴逼得走投无路时,可没有这样的底气——如今她抬头,目光扫过厅中众人,忽然笑了:“各位,出身是父母给的,可这双手、这脑子,是我自己挣的。”
她推开案前的茶盏,起身时月白衫角带起一阵风:“我三岁学女红,五岁背《论语》,七岁替嫡姐绣出惊鸿缎,九岁通读《史记》。
各位说我是庶女,可我今日站在这里,靠的是《咏荷》里’出泥不染香愈澈‘的志气,是前日和张公子对的’竹影扫阶尘不动‘的机锋。“
她走到窗边,月光恰好穿透荷影,落在她眉眼间:“汉有卫青,骑奴出身却破匈奴;唐有狄公,寒门子弟官至宰相。
各位都是读圣贤书的,难道要学那市井之徒,只盯着人家的出身?“
厅中静得能听见荷瓣落水的轻响。
张公子率先击掌:“好个’出泥不染香愈澈‘!
苏公子这一番话,倒比我读十年书更明白’君子不器‘的道理!“李公子把书卷一卷当醒木拍在案上:”林姑娘若要比出身,我李家往上数三代还是卖豆腐的——难不成我也该滚出诗会?“赵姑娘拽着苏挽月的袖子直笑:”我就说苏公子不是一般人,你看这气势,比我那当将军的哥哥训兵还威风!“
苏晚晴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原以为当众撕开苏挽月的庶女身份,能让她像前世那样哭着跑出去,可如今满厅人倒像被灌了迷魂汤,连张公子都站到苏挽月那边!
她扫过沈砚寒,见那帝王正替苏挽月理着被钱护卫扯乱的衣领,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这眼神,她求了三年都没求到!
“林姑娘可是要继续论出身?”苏挽月转身,眼尾微挑,“我倒想起件趣事,前日在绣坊,有位姑娘拿了别人绣的并蒂莲去献宝,结果被老绣娘一眼识破针脚。
不知那姑娘,如今可还敢说自己’手巧心慧‘?“
苏晚晴的脸“唰”地白了。
她鬓边的并蒂莲金簪“当啷”掉在地上,珠子滚得满地都是。
钱护卫想去捡,被沈砚寒的暗卫一脚踩住:“捡什么?
林姑娘的东西,也配脏了陛下的地?“
“你、你......”苏晚晴胸脯剧烈起伏,忽然抓起案上的茶盏砸向苏挽月。
沈砚寒眼疾手快,将苏挽月拉进怀里,茶盏“啪”地碎在两人脚边,滚烫的茶水溅在沈砚寒手背,他却连眉头都没皱,只低头问:“可烫着?”
苏挽月摇头,抬头时正撞进他眼底的温柔。
前世她总觉得帝王心冷如霜,如今才知,原来这霜花底下,藏着团烧得极旺的火。
她轻轻回握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交叠的指缝传过去:“我没事。”
苏晚晴看着这一幕,只觉喉间发腥。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花架,牡丹落了满地。
钱护卫想扶她,被她狠狠甩开:“走!”她踩着满地残花往外冲,裙角沾了茶渍和泥,哪还有半分尚书千金的体面。
松竹轩重新热闹起来。
张公子让人换了新茶,李公子非要和苏挽月对诗,赵姑娘则拉着她看自己新写的词稿。
沈砚寒退到廊下,看着厅中那个被众人围住的身影——月白长衫,眉梢带笑,哪里还有半分前世被欺辱到自尽的怯懦?
“陛下。”暗卫无声无息出现在身后,“尚书府的人方才往大牢送了坛酒,是给当年稳婆的。”
沈砚寒望着厅中灯火,嘴角勾起一丝冷意:“林夫人倒是会找帮手。”他转身要进去,却见苏挽月正隔着人群看他,眼波流转间,悄悄比了个“安心”的手势。
夜风卷着荷香拂过廊柱,沈砚寒低笑出声。
他的小狐狸,果然藏着数不清的妙招。
而此时的苏晚晴正缩在马车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车帘外,钱护卫小心提醒:“姑娘,回府吗?”
“不!”苏晚晴突然掀开车帘,盯着车外渐远的灯火,“去慈恩寺。
我要找那老尼姑再求道符——苏挽月必须死!“
车轱辘碾过青石板,发出“吱呀”的声响。
夜色里,有乌鸦扑棱着翅膀掠过屋檐,发出刺耳的啼叫。
苏晚晴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时,车帘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攥着帕子的手青筋暴起,方才在松竹轩被当众打脸的屈辱像根刺扎在喉头——那支并蒂莲金簪是她费尽心机从苏挽月那里抢来的,原想借此在诗会上压她一头,谁料反被戳穿偷绣的丑事!
更可恨的是沈砚寒看苏挽月的眼神,那分明是她求了三年都没求到的温柔。
“停车!”苏晚晴突然掀开车帘,鬓边碎发被风刮得乱翘,“去西跨院!”
西跨院是尚书府养清客的地方。
苏晚晴踹开雕花门时,陈公子正捏着茶盏与王秀才说些风花雪月,见她红着眼眶闯进来,慌忙起身:“林姑娘这是......”
“帮我个忙。”苏晚晴抓起案上的茶盏重重一放,茶水溅湿了陈公子的湖蓝衫子,“明日松竹轩的诗会,你们去会会那个苏挽月。”她从腕间褪下翡翠镯子拍在桌上,“联诗时专挑生僻典故,对句时用《尔雅》里的古字——她若答不上来,便是欺世盗名;答上来了......”她指尖划过镯子的纹路,“就说她早有准备,偷了你们的诗稿。”
陈公子盯着翡翠镯子,喉结动了动:“可那苏公子前日作的《咏荷》确实......”
“住口!”苏晚晴抄起案上的镇纸砸过去,“你当尚书府的银子是白给的?”镇纸擦着陈公子的耳朵砸在墙上,惊得王秀才差点摔了茶盏。
王秀才慌忙赔笑:“林姑娘放心,明日我等定当......”他压低声音,“让那庶女知道,这京都文人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撒野的。”
苏晚晴这才扯出半分笑,涂着丹蔻的指甲划过陈公子的手背:“做好了,这镯子是你的,另有五十两银子打赏。
若敢心软......“她瞥向窗外的老槐树,”上个月那敢收苏府银子的刘举人,可是被人发现吊死在这棵树上的。“
陈王二人后背发凉,慌忙应下。
松竹轩里,诗会正进行得热闹。
苏挽月被赵姑娘拉着看她新填的《鹧鸪天》,指尖刚点到“月满西楼”一句,忽觉厅外有脚步声响。
抬眼望去,几个生面孔的文人正跨进门槛——为首的陈公子她前日在书市见过,当时对方捧着她的《咏荷》抄本赞不绝口,此刻却垂着眼帘,连个招呼都不打。
沈砚寒不知何时站到她身侧,垂眸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梢:“瞧着不对。”
苏挽月轻笑,指尖悄悄勾住他的小指:“陛下且看。”
张公子已迎了上去,笑着引荐:“陈公子、王秀才,你们来得正好,方才苏公子说要起个‘荷’字为韵的联诗局,正缺几位好手呢。”
陈公子应了声,目光扫过苏挽月时闪过一丝晦涩。
王秀才则摸着胡须上前,袖中攥着苏晚晴给的《尔雅》抄本,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就不信,一个庶女能答得出“荷”字在《释天》里的古注。
厅中烛火忽明忽暗,映得众人的影子在墙上摇晃。
苏挽月端起茶盏抿了口,眼尾余光扫过陈王二人紧绷的肩背,唇畔笑意更浓。
她知道,这出戏,才刚要唱到最精彩的那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