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甩锅宋濯

这话不是哄她,宁娇自己也知晓。

侯夫人若是问责,三表哥怕是要挨罚。

虽说侯夫人对府中庶子跟嫡子一向一视同仁,可事关她。

三表哥近日在备考,却偷偷带她出府,还伤了脚,宁娇眉心微蹙,眸中划过一抹懊悔。

“二表哥……”

“嗯?”宋濯微微偏头挑了挑眉,似乎就等着她忍不住开口求自己。

见他一派小人得志,宁娇硬生生咽下口中的话。

她才不求他。

不就是一顿家法么,她替三表哥挨罚就是。

见她示弱片刻又成了锯嘴葫芦,宋濯也不急,心说要摘掉宁娇的尖刺,还得费些力气。

楚氏余孽落在他手里都熬不过一个时辰,对付宁娇,他有的是时间跟手段。

直到白露带着人来将宁娇抬回芳华苑,宋濯都不曾再说一句话。

他看了看天色,心情颇好地回了云深院。

宁娇刚换了衣裳,半靠在榻上,就听见白露问安的声音,“见过主母,主母万福。”

姨母还是知晓了,且来得如此快。

宁娇脑中闪过万般思绪,下一刻便见李妈妈打起帘子,侯夫人款款而进。

进了内室,侯夫人对上宁娇的眼神,冷着脸走到塌边。

宁娇不曾见过她冷脸的模样,此刻不免心慌,弱弱地唤她,“姨母。”

“偷偷出府了?”侯夫人也是从未出阁的女郎过来的,正值青春年少时,她也爱出府游玩。

因此才结识了宁娇的生母,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她不愿拘着宁娇,可她如今跟生母越长越像。

虽改革换代,但京中难免有见过她生母的人还在,见了她多少会起疑。

宁娇抿唇,深深埋下头,伸手去牵侯夫人的衣袖,“姨母,都是追月的错。”

“是我非要缠着二表哥带我出府的,还惹得二表哥动怒,自己也不小心受了伤。”

“姨母罚我罢,追月认罚。”

侯夫人一愣,顺势在塌边坐下去看她的伤脚,“二郎带你出去的?”

“啧,瞧你这腿,大夫怎么说?”

宁娇点头,“不严重的,姨母莫担心,静养几日便好。”

“二表哥见我在府中无趣,说要带我出去见见世面。”

“姨母别怪二表哥,都是我的错。”

她的声音柔柔的,眼睛一眨不眨,完全看不出在骗人,“等我不疼了,我就去祠堂抄经。”

一听她将所有错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侯夫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伸手将她鬓边碎发拨到耳后,悠悠叹了口气,“追月,姨母不让你出府,可是心中埋怨姨母?”

宁娇认真地摇头,除不能出府外,侯夫人对她真的很好。

前世不觉得,如今倒是隐隐察觉有些不大对劲。

祁朝的闺阁女子只要戴上帷帽,多是能出府的。

她不能出去,恐怕另有缘故。

是否跟自己遗失的那些记忆有关?

思及此,宁娇的心脏狂跳起来。

但她也明白,侯夫人决计不会告诉自己的。

想知自己的身世,从何而来,需得自己调查。

侯夫人避开伤脚,替宁娇盖上被子,“姨母将安神香给你带过来了,你好生在芳华苑修养,什么抄不抄经的,不准去。”

宁娇笑容都甜了几分,“是,谢姨母。”

“休息罢,姨母这便走了。”

宁娇目送侯夫人出了内室,还听见她在叮嘱白露,让她照看好自己。

听着听着,宁娇眼眶泛酸,她好对不起侯爷侯夫人两夫妻。

他们待自己如珠如宝,自己还恬不知耻地去勾引宋濯。

正如宋濯所言那般,人贵自重。

往后再也不会了。

*

侯夫人出了芳华苑,直直去了云深院,路上还不忘让李妈妈去取珍藏了多年的鸡毛掸子来。

云深院书房里,宋濯端坐于书案前,面前一个玄色劲装的男子毕恭毕敬站着,“大人,昨夜在城中生擒了一个楚氏余党,已撬开了他的嘴。”

“他言城中万陆庵便是他们的据点。”

“领头人是谁?”

皇城卫摇头,“他说不上来。”

圣上逼得急,几乎所有皇城卫倾巢而出,在京城探查许久才抓到这么一个人。

却只是个小喽啰,上头一层又一层,并不知藏在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宋濯眉目沉静,手中把玩着一块成色极好的羊脂玉佩,正欲开口,就听见青竹着急忙慌的声音。

“主母,主母,二爷正在处理公务,您先到厅里稍坐片刻。”

李妈妈:“青竹你让开。”

主母正在气头上,谁也拦不住,二郎君若是给不出个好解释,怕是免不了这顿打。

宋濯话头一转,“你先回皇城司备人,向晚跟我去万陆庵。”

皇城卫毕恭毕敬行礼,“是。”

宋濯甫一开门,便见母亲捏着鸡毛掸子,青竹劝不住,退到一旁,惶恐地给自己使眼色。

“母亲何事动怒?”宋濯长身玉立,一派温和端方,眼底的诧异遮掩得极好。

幼年时心性不定,常挨母亲的鸡毛掸子。自十四岁离府后到如今,倒是不曾再见过。

他的目光扫过院中一众家仆,想到若是自己被母亲追着满院逃窜。

风声不胫而走,往后在京城定徒增笑谈。

他看了青竹一眼,青竹立刻会意,将下仆驱散,只留李妈妈一人,自己则守在云深院大门外。

“母亲先消消气。”宋濯走到母亲身旁,欲扶她的胳膊,“儿子不知做错了何事?”

侯夫人一掸敲在他手背,冷眼盯着他,“竟还问起我来了,谁允你带追月出府的?”

宋濯手一顿,皮糙肉厚倒不觉着疼,“表妹说,是儿子带她出去的?”

好她个宁娇。

“不是你还能是谁。”侯夫人又是一掸挥在他胳膊上,“偷带妹妹出府,还让妹妹受伤,你怎么做兄长的?”

“追月年纪小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

宋濯表情一言难尽,眼底尽是晦暗的光芒。心中已经把宁娇翻来覆去折磨了一万遍,“母亲,表妹已经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出去走走看看也是好的。”

“您一直将人拘在府中,恐将人拘束坏了。”宋濯扶着母亲往厅里走,不动声色地问:“莫非母亲此举,其中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