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守正武馆

进入武馆，陆羽径直向后院的练功场走去。

他必须赶在李师和学徒们来之前先把地面清扫干净，之后一应器械也得码放整齐，还有需要擦拭、保养的各种兵器。

李大山是个还不错的东家，没有要求他在授课之前就把这些活全部干完，而是让他自己安排时间，只要不耽误学徒们练功就行。

否则，他只怕五更天就得起床过来打扫了。

按照他以往的习惯，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地面打扫出来，然后再趁着大家站桩的空当干其他的活。

来到练功场，陆羽拿起放在墙角处的扫把开始清扫落叶，但他没有像普通人家扫院子一样动作大开大合，而是干的非常细致，每一个犄角旮旯都不放过。

从哪儿开始，到哪儿结束，哪里最容易藏污纳垢，他脑海里有着清晰的一套流程。

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练功场就打扫完毕，青石板铺设的地面也随之焕然一新，学徒们再怎么折腾也不会让这里尘土飞扬。

陆羽将时间掐的非常准，刚把扫把放回原处，就有一个高大身影走进了练功场。

与往常一样，最先过来的还是夏修，他是这波学徒里年龄最大，也是最先拜师、练功最勤奋的那个。

所以，哪怕大家还算不上是李师的正式徒弟，也都尊称他为大师兄。

陆羽也不例外。

“早啊，大师兄。”

夏修闻言先是看了一眼地面，随后才将目光投向陆羽：“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干净，陆羽，我看你是这辈子都学不会偷懒喽。”

“哪里哪里，我得对得起这份工钱不是。”

陆羽说着便一手提起一个石锁，将它们归拢到原来的位置。

夏修无声地笑了笑，随后便站桩去了。

在陆羽收拾力量训练器械的时候，其他学徒也都陆陆续续赶来。

他们年龄不一，但无一例外都没有超过十五岁，即使是年龄最大的夏修也不过与他相当。

而其中一个长相英俊，白白净净的少年走到陆羽面前，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裹的东西。

“陆羽，昨晚我娘炖了牛肉，我给你带了一块，赶紧尝尝。”

陆羽隔着油纸都能闻见那让人食指大动的肉香味，忍不住扇动鼻翼。

不过他还是推开了少年的手，“牛肉可是稀罕物，你自己留着吃吧，我早上吃过饭了。”

“得了吧，清汤寡水的有什么......”

说话间，李师走进了练功场，少年急忙闭上嘴巴，将牛肉往陆羽手中一塞，就加入了站桩的队列。

无奈之下，陆羽只能塞进了怀里。

少年名叫柳乘风，比自己小一岁，家里是经营药铺的，家境颇为殷实。

由于两人是同一天进入武馆的，所以不知怎么的就看对眼了。

一个杂役，一个学徒，虽然身份差距有些悬殊，但在这一年里，两人的关系反而处得最好。

就像今天的这种情况，柳乘风纯粹给好友是分享美食，并没有觉得自己就高陆羽一等。

而陆羽呢，也不会妄自菲薄。

“今天还是练《伏虎拳》，夏修，你先打一遍。”

李大山跛着脚来到众人面前，不怒自威道。

陆羽一边仔细地擦拭着石锁、石担、木人桩等一应器械，一边竖起耳朵听李大山指点拳法。

他擦东西的动作很慢，慢到正好可以赶在学徒们练拳结束，把器械擦拭干净。

他听得也很认真，不放过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试图找到突破瓶颈的契机。

“这里不对！力量太大了，用七分力就够了，要学会给自己留回旋的余地。即使敌人来攻，也能及时回挡。”

“还有这一拳！角度不对，再往上偏一点，就能直接进攻对手的脖颈，造成最大的杀伤力。”

李大山对夏修的错误信手拈来，好似这套拳法在他心中已经推演了千万遍一样，每一个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在李大山指点的过程中，陆羽也没闲着，右手小心地比划着，验证自己的不足和加强对《伏虎拳》精髓的理解。

半个时辰后，随着最后一名学徒回到队列中，陆羽也终于擦完了兵器架上最后一把长枪。

到了这个时候，他在练功场的工作就算完成了，接下来还得去给学徒们挑水，以便他们在练完功之后泡药浴。

药浴是练功的必备之物，既能修复身体的暗伤，又能淬炼体魄，而最关键的则是它能加速铜纹的生成，从而迈入九品铜皮境。

制作药浴的药材由学徒们自费购买，李大山只负责调配。这也是他的另一个绝活，据说用的还是军中的手法。

效果比其他武馆的都要好。

可惜陆羽从来没有浸泡过，购买药材的银子根本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出了练功场，陆羽没有立刻去挑水，而是站在外面等待李大山。

平日里，每次练拳结束，李大山都会放任学徒们舞枪弄棒，算是给枯燥的修炼增加一些趣味性。

所以他通常不会守在那里，而是回去休息一会儿，再着手调配药浴。

果然，随着练功场传来一阵欢呼，李大山的身影也映入眼帘。

陆羽连忙迎了上去。

“李师，小子斗胆向您请教一件事情。”

李大山笑道：“何事？”

“是这样的，我记得您前些日子好像提到过一种蛇油，对冻疮和皴裂颇有奇效。”陆羽恭敬道：“所以想问问您是哪种蛇油？”

“哦？耳朵倒是挺尖的，没想到我在练武场随口说的话，你倒是记住了，只是.....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羽老实回答：“我想寻来给我娘治好手上的冻疮，她是给人浆洗衣物的，每到冬天双手就会皴裂肿胀，所以我想试一试您所说的那种蛇油。”

李大山闻言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陆羽，你来守正武馆多久了？”

陆羽愣了一下，不明白李大山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想了想，回答道：“李师，过了今天就满一年整了。”

“一年了，居然这么长时间了。”李大山点点头，“你这一年表现很不错，任劳任怨，活干的也挑不出毛病。”

“谢李师夸奖，这都是小子分内的事。”陆羽此时更加疑惑了，问个蛇油而已，怎么会扯到这上面。

但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就看见李大山眼神锐利地扫了过来。

“那么，想必《伏虎拳》也学了个七七八八了吧。”

一瞬间，陆羽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窟，从头到脚都由内到外散发着阵阵寒气。